“李笑天,带火油过来,给我把这些尸体烧了!我倒要看看,这些靺鞨骑兵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火烧不化?”薛雷看着靺鞨骑兵依旧悍不畏死的冲了过来,厉声喝道。
致果校尉李笑天立刻带人抬着火油奔至通道两侧的拒马阵之后,或扔或滚,全部扔入通道之间,尸体之上。
“弩机!射破木桶!”
“啾啾啾……”
这次弩机的目标不在是靺鞨骑兵,而是各处的火油木桶。
“汩汩……”被射破的木桶,不停的流出液体。
“扔火把!”薛雷带着疯狂的笑意,大声下令道。
“轰……”
炙热的火焰腾空而起,瞬间占据了龙骧军士卒的视野,一股热浪四下散开,直扑周围士卒的脸前,一股炙热之气压下,让人感觉咽喉之中似乎吞下了滚热的开水一般。
“后撤!”薛雷厉声喊道,急忙带人撤到拒马阵后隔离出来的隔火带之后。
“吱吱……”
油脂被烧烤的声音开始响起,无数进入大营营口的靺鞨骑兵陷入火焰之中,胯下的战马再也不听主人的号令,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乱跳,带着浑身的火焰,向着周围狂奔而去。
“轰……”
十余匹火马愣生生撞在拒马之上,被拒马深深的刺穿,马背上的骑士也被抛费开来,红色的血液,红色的火,已经分不清倒地是什么了。同样无数着了火的靺鞨骑兵也窜向后面,和后面急冲而来的骑兵狠狠的冲撞在一起,人声惨叫,马声哀鸣,火焰互相传递,随之燃烧起来。
“好烈的的大火啊!这下,这些靺鞨骑兵就成了烤乳猪了吧。好在后面有隔火壕沟,否则……”致果校尉张举看着烈焰熊熊的大火,心有余悸的说道。
“呕……”不知是谁,听到张举说道烤乳猪,顿时心中一阵翻腾,再加上四处飘荡的肉香气,当下再也忍不住,呕吐了出来。这下可好了,一个接一个,都扶手呕吐。好在靺鞨骑兵无法进攻,不然,龙骧军铁定一击被下。
“你们这是怎么了?这股香味,让我想到了烤腊肉!”张举忍住胃部的不适,故意说道。
“呕……”刚刚站起身的薛雷顿时有俯下了身子。
漫天的大火彻底阻挡了靺鞨骑兵的前进道路,数里开外的靺鞨人大营,也吹响了撤军的号角。
“呼……终于撤了,也不知道着靺鞨人发了什么疯,如此悍不畏死。大家快些扑灭营寨的火,可别让大火把营墙全给烧了。”薛雷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故意作怪的张举,连忙下令道。
龙骧军大营对面的靺鞨人大营,一定硕大的帐篷立于诸军之中。大帐内鸦雀无声,主座高坐的是一位身材并不高大,下颌留着淡淡胡须的中年人,虽然看起来更像一个燕国普通士子,但大帐内却无人胆敢小看他,无不垂首,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大帐中央则跪着三个失魂落魄的汉子。此人就是靺鞨伯咄部的大王子赤术,赤术在营州呆过两年时间,之后回到部落,迅速集齐一股势力,和二王子以及很讨部落老首领喜爱的三王子相抗衡,且手段狠辣,对敌人极度的残忍。
赤术一边把玩着手中从燕州得来的玉杯,一边轻声说道:“怎么样?战况如何?杀入龙骧军大营了吗?死奴营表现的怎么样?”
台下为首一个千夫长躬身说道:“回大王子的话,五千死奴营士卒未能杀入龙骧军大营,不过死奴营表现尚可,各个悍不畏死!只可惜在龙骧军大营的营门口被大火所阻。”
“哦?表现尚可?黙罕,你可是很少开口为某人说话的,今日怎么例外了呢?”赤术不为意动的说道。
黙罕眼中闪现一抹痛惜,慢声回答道:“回大王子,这些死奴营的士卒确实表现不错,虽说他们犯下了大错,但他们也是我靺鞨人的勇士,大王子何不饶其一命呢。”
“你为他们感到可惜?心疼?”赤术脸上笑意乍现,但黙罕身后的各个千夫长都心中一缩,大王子也是平静,那就越是危险,都暗暗替黙罕捏了一把冷汗。
黙罕依旧平静的说道:“是的,属下确实为他们感到心疼,感到惋惜,他们都是我靺鞨勇士,现如今却白白死在敌人的弩箭之下。大王子,何不宽恕他们,让他们为大王子所用,攻城拔寨,一定会为大王子效死的。”
赤术没有理会黙罕的请求,扭头对中间跪着的三人说道:“偰拖、挈延、哈布尔,怎么只有你们三人回来了?他们两个呢?”
哈布尔低声回答:“俨善和佶哈都已经战死了!”
“战死了?那此次的的损伤呢?”
“五千余人,回来的只有一半,而且半数带伤!”
“你们三人可知错?”赤术听到哈布尔所说的眼角一挑,淡淡的问道。
“我等知错,望大王子怜惜我等部下也是靺鞨一族,饶过他们吧。”哈布尔立刻跪伏在地,哀声说道。
“不听本王子的号令,这就是下场!我的死奴营中从来不嫌多,诸位,都要牢记。哈布尔,今日,你等虽未攻下龙骧军大营,但作战甚为勇猛,我可以饶恕你们以前的不敬之罪。但死罪可恕活罪难逃,你们三人将各自部落的人丁牛羊各拿出来三成吧,赏给诸将士。至于俨善和佶哈两个部落,既然首领已死,那就归本王子了,你们三人可有意见?”
哈布尔闻言,脸色凄苦,他哪里敢说什么意见,没看到周围的诸将都脸带喜意,得了好处,自然不会为自己说话,搞不好还会落井下石。只好连忙说道:“一切听从大王子吩咐,我……我并无意见。”
赤术嘴角上扬,大笑道:“好,很好!火麟军大营粮草已失,他们拖不了多久的,等过上几日,定可杀他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龙骧军大营。
“怎么样?损失如何?”薛雷坐在主座上,连声问道。
“重步兵阵亡五百三十人,重伤二百人,其余皆是轻伤;刀盾兵、长枪手阵亡二百余人,伤者千余;弓箭手……弓箭手阵亡八百余人,轻伤三百余人。损耗箭矢十五万支,收回来八万只,其余皆是无法再用。火油消耗五十余桶,我们剩余的不多了。大营营寨损毁百余米,需要立刻修缮。营帐损失三十余顶,不过我们备有后备物资,暂且不缺。不过幸好靺鞨骑兵只打开了宽不到百米的缺口,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以今日靺鞨骑兵的状态来看,我们很难抵御得住近两万靺鞨人的冲杀。”负责统计的书记官说道。
薛雷揉了揉眉心,说道:“现在立刻让没有受伤的士卒掩埋士卒的尸体,不可再留在原地;再则,立刻加固各个地方营寨的深度和坚固度;三则,立刻在除山崖的那一面外,其余的三面之外,挖掘陷马坑,立拒马阵,做好防御准备。”
林浩宇皱眉说道:“这些现在都可以去办,可我们紧缺的粮草又该如何去弄呢?”
薛雷一听这个,头都大了,苦思了一会,只好无奈的说道:“暂且不用担心,营内的粮草不是还有五日之用的吗,我们离燕州城也不过一百五十余里,一日即可到达,就算运输粮食,两日即到,到时候我们就有了。”
“大人!既然靺鞨人能包围我们,那燕州城岂不是……”致果校尉张举苦笑着说道。
“是啊!连龙骧军都被围困了,那燕州城岂会不予理会?靺鞨人可没有那么笨,说不定已经开始攻打燕州城,甚至拿下了也说不定。”众人无不想到。
薛雷看着众人脸色狂变,也知道众人心中所想,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张举,连忙说道:“好了,大家不用担心燕州城有高大的城墙守护,又有万余将士,随时随地都可以再征召几万的青壮,靺鞨人想要拿下燕州城,不会那么容易的,至于粮草问题,我想,燕州城那么多人,应该有办法吧,实在不行,也应该会接应我们撤回燕州城的。”
张举看到薛雷瞪了自己,就知道自己的话影响了众人的士气,连忙说道:“恩,将军大人说得有理,上次不是那个叫什么火麟军的吗,都带人干掉了一千靺鞨人,有他们这样的勇士在,燕州城特定稳固如山,我们还是修缮营寨吧,先抵御住了靺鞨人的攻击,才能再考虑救援一事。”
众将离开值之后,归德郎将张蒙似自语似询问的说道:“燕州城真的稳固如山,w我们真的能等来救兵吗?”
身边的薛雷同样自语道:“燕州城,能不能守住,我不知道;援兵,能不能来,我也不知道。但身为龙骧军一员,无非战死,上对得起国家朝廷,下对得起黎民百姓,死有何惧?”说完,径直走了出去。
看着薛雷挺直的背影,张蒙略有所感,半晌,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是啊!上对得起国家朝廷,下对得起黎民百姓,可偏偏中间对不起妻儿老小啊!罢了罢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唯死而已,我张蒙又有何惧!”说完,带着笑容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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