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现幽州与并州的天然屏障,山高无比,险峻异常。
大军从并州入幽州,唯有两条通道。即太行八陉之中的飞狐陉、蒲阴陉两条通道。此两关乃自古兵家必争之地。掌控此地,进可攻退可守。
镇北将军曹刚的右龙骧卫就是驻扎在幽并交接之地,以及并州北部。他是正宗的边将,并不统辖地方府军,可以让地方府军补充右龙骧卫的损失。但充任讨逆将军之后,北方四府之地的府军也听其号令。
曹刚留下两万右龙骧卫驻守并州北方三府之地,以防北方。亲帅两万大军和两万府军,直入恒州府。因为两陉皆在云州府之侧,故而曹刚并未对两陉之地加以严守。毕竟两陉左右皆是自己的地盘,他也不会相信这里会出现问题。
然而,就在曹刚拿下恒州府,志得意满之时,数千大军悄无声息的占据了这里,并在飞狐陉、蒲阴陉修建了数座山城。
两陉之地虽为险地,但也是东西南北互通的商道。
飞狐陉南来北往的客商和运输货物的骡帮成群结队,商人驴驮骡运各种物资,源源不断,络绎不绝,昼夜不停地往来穿行于飞狐古道之间。这些骡帮北上时,驮着运来了江南的丝绸、茶叶,河北幽冀之地的日用百货、中原的小土布,涞源等地的红枣、柿子、核桃等。过了飞狐古道之后,至涿州府,有的沿途卸货,即为终点;有的越过涿州府,直达雁门马邑诸府。或继续越过大沙漠,走向突厥草原。转身南下时,运走了草原和塞外的毛皮、牲畜、杂粮、老酒以及马邑雁门诸府的药材、小米、沙锅、大瓮等,再越过飞狐古道,通往幽州诸府。
两陉通道之上忽然多出数座山城,又没有旗号,又不扰民征税,自然传到了两陉左右之地。
云州府刺史和都尉闻言,脸色剧变。他们身为曹刚治下,却属于幽州管辖,自然知道这两地是地方,出现了关隘会有变故。
“难道是李怀远?这就是他的凭借?”
云州刺史戴庆文想了一下,急声的说道:“都尉大人,此事当立刻禀报将军。”
“这有?戴刺史,你太胆小了吧!讨逆将军大军都开如幽州六府了,他们就是拿下那里也无关大局啊,究竟是不是他们,还有待查证。我这就派人去查察一番,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在我们辖地之地私自建城,简直是不知死活!”云州都尉曹云带着鄙视,大笑着离去。
看着曹云嚣张和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样子,戴庆文脸色一阵恼怒。自己身为一府刺史,竟然被对方这般看待。
“曹云,不过是借着曹刚的名号作威作福罢了,大人不必放在心上。”云州长史周延笑着说道。
戴庆文冷笑道:“也罢,既然不将我放在眼中,我也懒得理会。等到你们吃了大亏之时,后悔就晚了。”
两陉被占,后路就没了,一旦再切断并州的粮草支援,曹刚的大军就危险了,本欲提示曹云,但被这个曹刚的子侄一番鄙视,也就熄了这个打算。胜与败,与我何干,我可是幽州辖地……
幽州府,幽州的首府。
曹刚的大军和李牧之的大军就在这里僵持,李牧之坚守不出,而且还实行了坚壁清野之策。
看到李牧之坚壁清野,曹刚不以为意,因为他的粮草都是并州和冀州而来,但冀州运粮队时常遭遇李牧之骑兵的袭击,先大多的粮草都是有并州而来。暂时,他并不依靠占领幽州诸府来提供粮草。
曹刚更在意的是李牧之的坚守不出,他在云州府制作的攻城器械,大都毁在了攻打恒州府的城池之上,现在正在加紧赶制。
“来人,让督粮官来我这里!”曹刚怒声说道。
不多久,此次征讨大军的督粮官进入了帅帐,“属下见过将军!”
“为何将士们都言饭食不足?”
“回将军的话,已经半月天未曾有粮草运至了,大军之中,粮草不足七日之用,属下以为,再不节制,恐有意外,此事乃将军亲口批示!”督粮官颤声说道。
“,五天未至?恩,我想起来了,是本将军批示的,你先下去吧!”
督粮官离去之后,曹刚脸色阴沉,怒声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粮草不至?”
长史徐杉皱眉道:“将军大人,此事怕是有些不妙,冀州的粮道被袭扰也就罢了,可我们的后方,怎么也会没有粮草运至?就算遇袭,也应该有游骑探马禀报的。”
“徐长史,你的意思是?”曹刚心中一动,急声说道。
“将军,没有探马禀报异常,那就说明后方并无敌军。粮草未至,又未曾遭遇敌军袭击,那就是根本没有粮草运来。无论并州那边有情况,当务之急,乃是准备粮草,否则的话,五万大军,随之崩溃。幽州这边,除了刚刚拿下的恒州府以外,就是云州府了,恒州府不用指望了。将军,立刻下令,让云州府筹粮。”
“曹风!”
“末将在!”一个魁梧的汉子出列道。
“即可传令云州刺史,让其为我们筹粮。到了云州府,和云州都尉曹云一起,查探粮草不至的缘故。”
“末将领命”
看着曹风的背影,曹刚一阵满意,和其兄弟曹云相比,这个曹风要优秀的多。
两天之后,曹风带领一千骑兵赶到云州府,向云州刺史和都尉传达将军指令。
听闻曹风的将令,戴庆文满脸难色。因为云州府本身就提供大军的少部分粮草,还要为大军打造器械,根本就是极限了,再难以支付更对的粮草。可现在,将军曹刚竟然让他为五万大军提供粮草,直至并州粮草运至。可并州粮草能到吗?对于两陉之道的事情,他可是非常清楚的。云州都尉曹云可是在那几座山城吃了大亏了,虽然未曾打出旗号,他那里还不清楚,他们一定是李怀远的人,而并州的粮草也通行不得。
“曹风将军,云州府实在难以提供更多的粮草,你也知道,云州府,他也就是一府之地而已,还要为大军提供器械,怕是难以……”
曹风微微皱眉,苦笑道:“我也知道刺史大人的困境,可现在大军缺粮,一旦断粮,那后果可就……刺史大人,刺史耽搁不得,还请尽快吧。”
见曹风如此,戴庆文也无奈的摇摇头,他对讨逆大军已经不抱希望了。李怀远年轻之时就守边,立下过大功,非同小可,否则也不会被任命为幽州都督兼任龙骧卫大将军,虽然不管右龙骧卫,但名义上,龙骧卫大将军统管左右卫。现在看来,曹刚根本就不是对手。
难道此战幽州李怀远大胜?李怀远大胜……天下三州已乱,这……唉……戴庆文无奈的摇了摇头。
都尉府。
“啥?你说半月前你就发现两陉山道出现了山城?”听了自己大哥的话,曹风差点没晕倒。现在的他,那里还猜不到变故就出在两陉通道之上。那里地势险峻,一旦被占据,想要拿回来,那时千难万难啊。
“大哥啊大哥……你怎么就……我该怎么说你呢,你这次闯大祸了。”曹风脸色漆黑,指着曹云说道。
“我怎么知道这些山城这么难打?”曹云恼怒的说道。
“大哥!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大军的粮草。这些山城是李怀远的人造的,现在切断了大军的粮道,我们讨逆大军快要断粮了,你怎么不早上报?”
曹云脸色大变,他可是知道这大军缺粮会导致,连忙说道:“二弟,我以为这是某些地方校尉私自设置关卡,私收税钱,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李怀远的部下啊。这该怎么办?你要替我想个办法。”
“报……启禀都尉,并州急报!”就在此时,门外士卒打断了兄弟两人的话。
“让传讯来人进来!”曹风沉声说道。
随后,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走了进来,见到曹风、曹云,连忙说道:“见过都尉、将军。并州急报,契丹大军入侵定襄府!”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公文,递了过去。
“契丹入侵并州……”曹风脸色剧变,他知道,讨逆大军的危机终于爆发了……
“大哥,立刻然戴刺史收集粮草,越多越好,无论用办法都行,要快!我现在立刻赶回燕州府,面见将军。
得知情况大变的曹云立刻在云州府大肆搜刮百姓存粮,多次劫掠,甚至转为劫掠百姓财物、奸、淫、妇女,致使云州府百姓大恨讨逆军。而曹风则星夜兼程,直奔大营。
宣武二十三年七月中旬,三万契丹大军气势汹汹的出现在定襄府以北百里之外,与此同时,突厥、室韦也有所骚动,一时之间,并州风云突变。
按照朝廷定制,外族入侵,镇北将军临时有权调动并州府军,以抗外敌。可现在镇守北方的曹刚在幽州打得正欢,右龙骧卫半数也在幽州境内,并州却无主事之人。
“好手段!好手段!”听闻云州北部的情况,卢贤静失声叹道。
“父亲,你是说谁?”
“赵询!”卢贤静面带惊恐的说道。
“赵询?这和赵询有关系?”卢良庆疑惑的问道。
“契丹诸部在何方?”卢贤静沉声问道。
“在顺州府北部……这……怎么可能?难道赵询和契丹……”卢良庆大惊失色的说道。
卢贤静闷声道:“不仅如此,怕是赵询和李怀远也勾搭在一起了,否则的话,怎么会让契丹人远行定襄府北部,进行侵扰之势。没有赵询的同意,契丹人绝不敢妄动,因为靺鞨诸部就是他们的榜样。”
“这……这也太……”卢良枋张了张嘴,也没说出来。显然,这样的猜测有些让他难以置信。
契丹人自然是听从赵询之意,前往定襄府北面威吓曹刚,至于室韦和突厥,则是被契丹人更惊动了。虽说三万人不多,可你跑到他人的身边来了,自然让他人有些不安。结果就导致北面异动连连,而并州上下则是惊慌失措。
镇北将军则是边将,守边为主,其余为副。朝廷诏令之下,也是让曹刚妥善安排北面防御之后,再行东讨。
在曹刚得到消息之时,长安城也得到了消息,朝会之上,众臣大都同意齐王之建议,让曹刚撤回并州,以御北方。但征讨李怀远之事,众臣却意见不同。左相司徒雷坚决反对朝廷下诏骁果军南下讨逆。理由就是,骁果军意见脱离朝廷的掌控了,他完全自治了。更重要的是,因为他诺大的名声,致使朝廷也不能随意惩处。至于齐王党,在此件事情上,既不同意,也不反对。
随后朝廷下诏,让曹刚回师并州,抵御契丹人。至于幽州逆贼,则暂且不管了。
“好一个骁果军,好一个赵询,真是不简单啊!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回到府上的司徒雷定定的说道。
“父亲,这和骁果军有关系,只能怪李怀远命好。”
“明儿,你还没发现吗,李怀远和赵询勾搭在一起了,不然处于顺州府北面的契丹人岂敢出现在千里之外?唉……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我怕他们还有下一步动作。”
司徒明仔细揣摩了一下父亲的意思,也有些明白了,微微一怔,道:“父亲,这究竟是李怀远为主呢?还是赵询为主?亦或者两人合作?”
“我想,这是以赵询为主。一来骁果军强,二来李怀远已经成为逆贼了,洗不掉了。小小年纪,手段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