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梨坐上副驾驶,把包放在腿上撑着头望着窗外。
陆延发动车子开到M城海边,风吹得海面上浪花四涌。
“陈近南之前来找我跟他一起开舞厅。”
江棠梨终于转头看向陆延,“你答应了?”
陆延摇头,江棠梨松了口气。
陆延没有像往常那样开玩笑,倒像是终于找到人倾诉了一样,“不过他和别人一起开舞厅了,连我这边的工程也直接不来了。”
江棠梨耸肩,“我以为你是一个很理智的人,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陆延苦笑一声,头偏了偏,“我确实是一个理智的人,可好歹我们一起打拼了这么些年。”
江棠梨从包里掏出一盘磁带,放进车载磁带机里。
带子转了几下,一段熟悉的音乐传入他们耳里。
“我们都已经长大,好多梦正在飞……”
陆延捂住眼睛嘴角向上扬起,江棠梨被他的样子吸引,一如第一次见面。
她有些慌乱地转开目光,掩饰般的开口,“我就喜欢他们这首歌,你不觉得很真实吗?”
陆延附和她,“所以你现在还想玩儿玻璃弹珠吗?”
江棠梨瞪他一眼,把磁带抽出来,一根手指伸进去自己慢慢倒带。
就在她低头专注倒带的时候,陆延轻声说:“谢谢你。”
江棠梨眼睛一弯,转动磁带的速度变快了。
收好磁带,江棠梨问:“就是想找我谈心?”
陆延一愣,“所以,你是愿意和我交心了?”
这话的歧义让江棠梨耳尖一热,她摸着肚子说:“我饿了。”
陆延失笑,打转方向盘带着江棠梨去了一家他常去的餐厅。
老板是个中年人,看见陆延带着江棠梨进门,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小陆这是带对象来吃饭了?”
陆延有些为难地冲着老板摇头,压低声音说:“这不,革命还未成功吗?”
老板一脸“我懂你”的表情拍拍陆延,“同志仍需努力啊!”
在前面的江棠梨恨不得转头给陆延一拳,他们以为她没听见吗?
这家中餐的菜很好吃,江棠梨胃口大开,期间冲陆延竖起大拇指,“我之前竟然没发现还有这么好吃的一家餐馆。”
陆延倒了杯水递给她,示意她慢慢吃,“想吃以后我带你来吃就是了。”
江棠梨埋头扒饭,当做没听见陆延的话。
陆延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后面他也没再提那话。
他把江棠梨送回宋家,江棠梨隔着车窗冲他挥手。
宋家客厅里,江知晴坐在沙发上,目光紧紧锁住江棠梨。
江棠梨举手投降,在她身旁坐下主动交代说:“就是突然就认识了,又碰巧碰到他朋友一些事。所以他就是来谢我顺便请我吃个饭的。”
江知晴摸着下巴一脸不信,推了把江棠梨说:“你别把当我是宋繁那么好骗,你俩之间那气氛,谁看都要说一句不一般。”
在楼上温习功课的宋繁无端打了个喷嚏,从衣柜里拿了件厚外套出来穿上。
“真的,我俩能有啥事?有事我还能瞒着你?”江棠梨一脸真挚。
江知晴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破绽,最终还是决定先放她一马。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去了。
四月底,罗春梅和纪启明的酒席在M城一家中型酒店举办。
罗春梅穿着大红色的连衣裙和一袭西装的纪启明在大厅门口迎宾,江棠梨和江知晴带着宋繁走到他们面前。
江棠梨拉着罗春梅的手感叹道:“春梅姐,你真好看。”
罗春梅羞赧一笑,纪启明忙问:“我这一身咋样?”
江棠梨随意一瞥,敷衍说:“也就那样吧,我们先进去了。”
纪启明气得牙痒痒,咬牙道:“臭丫头,就知道你嘴里说不出好话。”
罗春梅在纪启明手臂内侧拧了一下,纪启明正准备皱眉,又有宾客来了,他只好扬起笑意。
江棠梨三人挨着李奶奶他们坐下,李奶奶慈爱地打量着宋繁,“哎哟,棠棠弟弟长得可真俊。”
宋繁露出白牙,一点儿不谦虚,“是吧,您看我和我姐哪个长得好看些?”
李奶奶一点儿没犹豫,手一拍,“那当然是我们棠棠了!”
宋繁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桌人都笑起来。
说话期间,江棠梨注意到隔壁桌的女人脸上几乎没什么笑意。
她身边坐的男人和一旁的女人聊得十分开心,而桌上的人也没有人和她搭话。
江棠梨咬着快子,假如是她她应该不会独自来参加婚礼还和不认识的人坐一桌。
这个年代的婚礼不像以后那样的规模,就是证婚人讲几句话,新婚夫妇讲几句话也就礼成了。
宴席散后,江棠梨一行人往外走。
酒店外的喷泉旁,刚才旁边那桌的那个女人正扶着坐她旁边的男人。
那个男人似乎是喝多了,一脸的不耐烦,还推搡了女人几把。
走在一旁的老人家也没有上前扶一把的意思,冷眼看着这一幕。
江棠梨收回目光,果然啊,人间百态是不能主观臆断的。
过了几天,011终于传来了任务。
电话那头是个女人,声音有些谨小慎微,“您好,我叫林芳。我打这通电话是想请您帮帮我。”
“不,应该是帮帮二十六岁的我。”
江棠梨翻看着信息,越看越是心惊,即便是一九九六年的现在,也不该有这样的事情存在。
林芳十八岁嫁给梅年,婚后两年肚子都没有动静。婆婆对她常进行言语上的辱骂,林芳理亏不敢还嘴。
后来,她婆婆竟然存了让梅年在乡下重新结一个小媳妇的想法,好给梅家传宗接代。而林芳的娘家人对此事也是默许的态度,林芳一忍就是十二年。
在她三十岁的时候终于提出来离婚,可笑的是,她再婚不久,就怀上了孩子。
反而是梅年,娶了几个老婆都没有一个能给他生孩子的。
这下子,再蠢的人也知道是梅年有问题了。
江棠梨靠在床上,她实在是很难想象,现在的林芳已经忍了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