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晌午。
李元练了两个时辰的伏虎拳法,又练了一个时辰的破风刀法。
练得浑身大汗淋漓,精疲力尽。
正打算弄点吃的祭奠五脏庙,却发现家里的米缸面缸全空个底朝天了。
于是出门左拐,去了集市。
买些米面,油醋,青菜,生肉。
二叔的事过去之后,他手头宽裕了。
暂时不必为钱财发愁,也不用去给大户人家当护院了。
整日练功习武,精研武道。
拳法,刀法,练得筋强骨壮。
观摩《三目菩萨图》,日渐阳火旺盛。
且说今日,他提着大袋小袋,沿长街往回走。
路过一个热闹街口,见一群人围在一颗大槐树下,有说有笑地谈论着什么。
这街口是平阳县有名的“八卦圣地”。
闲来无事,男女老少都喜欢聚集在此,侃侃而谈。
家长里短,天南海北。
没有不能说的!
这不,人群中一个手持蒲扇的秃头老者,正滔滔不绝,眉飞色舞地讲述。
“嘿,听说没,咱县城最近出了件怪事!”
“与那白莲教有关!”
“各位,可听过白莲教?”
围观的百姓纷纷点头。
神色间有恐惧,有愤怒,有痛恨。
提起白莲教,大多数人是又怕又恨。
“听说白莲教的妖人会邪术,能把好好的人变成畜生,再卖了换钱!”
“他们还抽小孩的血,炼制血尸呢!”
“太可恶了,官府就该把他们全杀绝,一群畜生!”
众人骂骂咧咧。
可见白莲教的名声有多差,人人谈之而色变。
不奇怪!
如今的大乾王朝衰败垂亡,一片混乱。
外有敌寇,内有叛贼。
朝纲不整,民不聊生。
消失了几百年的白莲教也死灰复燃,四处为祸,还弄了一群懂邪法的妖人,妖言惑众,无恶不作。
可谓人间一大祸害。
李元匆匆赶路,对槐树下的闲谈本不感兴趣。
可听到“白莲教”三字,不禁驻足,洗耳恭听。
“嘿!各位休言,且听老夫细说。”
老者摆起谱,像一位说书人,一边挥着蒲扇,一边娓娓道来。
话说,白莲教在平阳县有一教徒,名唤“张武”。
张武本是个街头泼皮无赖,整日吃喝嫖赌,不干正事。
后来不知通过什么门路加入了白莲教,学些妖法邪术,四处作恶,若是哪家的黄花闺女被他瞧上,便以“迷魂法”迷之,姑娘立时中邪,恍恍惚惚,乖巧地随他而去,任其凌辱亵玩。
清醒后,那张武已扬长而去,留下失了身的姑娘寻死觅活,好不悲惨。
列位看官,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张武作恶多端,必遭报应啊!
这不,数月前官府接到一个年轻人报案,说看见一可疑男子迷了一位姑娘,带去城边破庙,欲行不轨之事。
捕快们立时出动,前往破庙将张武抓个正着,确认了他就是在平阳城为祸的白莲教徒。
对付白莲教,官府素不手软。
将张武下狱后没多久,县令大人便判了斩刑,于三日后斩首示众。
且说当日,行刑之时。
那张武面目凶恶,不惧砍头,反而哈哈大笑,嚎道:“白莲降世,万民伏拜!”
“尔等不信白莲,且等着大祸临头吧!”
“今日杀我,我必化作厉鬼寻仇!”
县令大人对白莲教深恶痛绝,听到此话,恨得牙根痒痒。
“斩!”
一字出,令酬落,当真爽快!
刽子手摘了明梏,握着鬼头刀便要行刑。
嘿嘿,先不说行刑之事,且说这刽子手刘大也不是一般人。
他祖上三代都干这行,有一柄祖传的鬼头刀,寒铁打造,锋利无比。
咔嚓一声,人头落地。
又快又狠,从不失手。
因此,刘大有个外号叫“刘快刀”,在同行里赫赫有名。
今日行刑斩那作恶多端的张武,他也憋了一口气,握着刀柄,对准张武的脖子,狠狠一刀落下,咔嚓!
列位,可见过砍头?
那场面,看了得做好几天噩梦!
刀起,人头落!
血喷七尺高!
地面都变成了红的。
可你猜怎么着!
那张武人头落地,竟咧着嘴,发出了三声大笑。
随后像皮球一样弹起,扑向刽子手刘大,张口咬住了刘大的左臂。
好家伙!
刘大干了这么多年刽子手,砍了不知多少脑袋,还是头一次碰上这种事,当场吓傻了。
他握着右拳,拼命捶打张武的脑袋。
锤得比鼓还响!
旁边人也赶紧上来帮忙,抓着张武的头发往下扯,抱着张武的脑袋往外拔。
可不管怎么弄,张武就是牢牢咬住刘大的胳膊,不肯松口。
反而疼得刘大吱哇大叫,呼天抢地。
民间传言,犯人若有冤屈在身,被砍头后就会咬住最近的一个活人。
先不说传言是真是假,可张武是什么货色,白莲教妖人,害了不知多少无辜,伤了不知多少性命,哪会有什么冤屈!
当然,刘大也不是好惹的主,他痛而生怒,操起鬼头刀就往张武的脑袋上剁。
咣咣!噗噗!
就这么剁了十几刀。
剁烂了头皮,剁碎了头骨,剁得脑浆横流,鲜血四溢。
可张武就是不松口,两排牙齿咬进血肉,硬是把刘大疼晕了过去。
列位想想看,莫非是刘大的报应到了?
所谓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刘大干刽子手这行,杀了太多人,手上沾太多血,终究要有报应。
说到这,围观的百姓更加好奇。
好奇刘大后来如何了,张武的脑袋有没有取下。
秃头老者嘿嘿一笑,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时刻,挥着蒲扇继续开口。
话说刘大晕倒,被人抬回了家,醒来后又试了各种方法,用刀砍,用火烧,用热水浇,张武的脑袋被折腾得面目全非,硬是不肯松口,像长在刘大身上一般。
后来,邻里有个九十岁的老妪听说此事,出了个主意。
她说这是犯人有怨,缠上了刘大。
以黑狗血泼之,自然可解。
刘大赶紧找来了黑狗血,往张武的脑袋上一泼。
嘿,你们猜怎么着!
还真管用!
张武的头沾了黑狗血,立时松开嘴,啪嗒掉在地上,化成了一滩血水!
这事就完了?
没呢!
刘大摆脱了张武的脑袋,可胳膊上留下两道深深的伤口。
说来也怪,这伤口不冒血不化脓,偏偏冒出二缕黑气。
不日,刘大就患了重疾,躺在床上一病不起。
爹娘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诊治不出症状。
勉强开些休养之药,也无济于事。
更怪的是,刘大病得迷迷糊糊,神志不清,常常说些梦话,把自己当成张武,咒骂害他之人,咒骂县令,还说要找害他的人报仇雪恨。
他爹娘吓坏了,赶紧去庙里烧香拜佛,祈求平安。
还请了不知哪冒出来的游方道士开坛作法,为刘大驱邪消灾。
一番折腾,刘大的病反而越发严重。
如今有出气没进气,眼看命不久矣。
正是“鬼头刀下多怨鬼,天理循环得报应!”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