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赫连明墨、张远和孟尝换上了新的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就来到西华门，准备进宫寻找黑眚的老巢。
汪直亲自迎接，一早就在宫门口等候了，见到赫连三人到来，诧异地看了孟尝一眼。
他原以为，来的人会是赫连、张远和苏长安。
赫连看见汪直古怪的眼神，心中了然。他肯定知道孟尝之前是囚犯，但却没想到自己竟敢带他来皇宫。
汪直将出入皇宫的腰牌给予赫连明墨，三张，不多不少。
接着，他安排人搜查了三人的身上，除了绣春刀以外，其他的尖锐东西都被收走，就比如孟尝怀里的银针。
登记入册之后，汪直就领着他们三人往宫里走去。
走过回廊的时候，正巧四下无人。
汪直回头看了孟尝一眼，对着赫连说道：“你还真是会安排。”
“苏长安的手臂摔断了，不能进宫护卫。”赫连明墨面色不改，但声音低了下来，“我此次进宫，是有目的的。”
汪直也猜到了，不过就是不知道内容，于是问道：“什么目的？”
“苏长安之所以会摔断手，是因为他追黑眚，见到黑眚跑进了宫里。”
汪直一直对皇帝和万贵妃忠心耿耿，虽然为人心狠手辣、野心勃勃，但他在处理事情上一向有大局意识，相信这件事他也一定会同意赫连的做法。
所以，将实情告诉他，好过瞒着一个聪明人，省得漏洞百出，惹人怀疑。
“我说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你们进来岂不就是要把皇宫整个翻过一遍！”汪直低声吓道，“宫里那些人又都不是吃素的，会发现不了你们在做什么吗？”
“所以，我将实情告知于汪督公，希望你可以帮助我们。”
汪直身形一顿，瞪了赫连明墨一眼。
忽然，前方不远处的宫苑之中，传来了叫好声和嬉笑声。
赫连明墨不明所以，但见汪直皱眉，忙问道：“怎么了？”
“前面会遇见麻烦的人，别从那里走了，我们还是绕道走吧。”
虽然是第一次见汪直有些退却，但还是听从了他的建议。
汪直带着斩妖卫三人绕了个大圈，都快绕到文华殿了。
“究竟刚才那里在做什么？谁在皇宫里嬉笑？不是有禁令吗？”赫连明墨觉得十分诧异，毕竟这离后宫还远着呢，不应该出现这种声音。
汪直皱了皱眉，说道：“其中一人你也见过。”
赫连明墨除了成化十二年在宫里当过侍卫以外，几乎没进过皇宫，又怎么会见过宫里的人。
嬉笑的人总不会是尚铭。
想了许久，才想到几个月前，因为皇庄的事情，自己被万贵妃接见过。当时见到了太监梁芳，另外还有一人，在门口撞了汪直。
“叫李……”
“李孜省。”汪直说了他的名字，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是一个术士，不知道梁芳是从哪儿找来的。”
“术士！”
赫连明墨对术士不太有好感，或许是因为之前抓过李子龙，或许是因为不久前有盗墓贼装成术士的桉子发生。
现在江湖上，十个术士有八个都是骗子，剩下两个多半是西厂的抓捕对象。
“怎么会有术士在宫里？陛下难道忘记李子龙了吗？”赫连说着，突然一愣，意识到这两个人竟然都姓李，也不知有没有联系。
“李子龙是妖道，而且是偷偷进来的，自然是叛党。”汪直解释道。
“但是这个李孜省是个术士，虽然由梁芳举荐，但是是陛下亲自宣旨进来的。”
“陛下相信妖鬼之说，不然也不会成立斩妖卫了。”
“也正因如此，陛下也喜欢方术，尤其是五雷术。这个李孜省不知道怎么弄的，还真会五雷之法。陛下一见，立刻就觉得他很厉害，说有他在宫里，一定能镇住那些妖物。”
汪直一边走，一边说了一大堆话。
从他的语气中，赫连听出汪直似乎觉得梁芳和李孜省是阻碍，但是他们二人又极为受宠，所以也只能忍受着。
“另外还有一个人，也是梁芳举荐进来的。是一名僧人，叫继晓，懂得点石成金之术。”汪直告戒道，“他们三个人，你们千万别招惹，否则谁都保不住你们。”
赫连心中骇然，点石成金？这不是街头变戏法的吗？这也能进宫？
汪直看了看斩妖卫三个人的表情，似乎都有些不以为意，立刻说道：“就在今年，刑部员外郎林俊上书说要将李孜省和继晓斩首，结果，他自己被打入了诏狱。”
“后军都督府的经历张黻想救林，却把自己也搭了进去。所以，你们该找黑眚的老巢就找，但别去招惹那些人。”
赫连明墨拱手道：“多谢汪督公提点。”
汪直点了点头，正欲再说些什么，却瞧见前方的仪驾，连忙侧让行礼。
赫连明墨仔细一看，那是太子朱右樘。
“参见太子殿下。”
朱右樘偏过头看见了汪直和穿着飞鱼服的三个人，不曾见过，似乎想停下问话，但是仪驾并未停下。
等太子仪驾走远，汪直四人才站起来。
来到乾清宫，朱见深正在画画。
汪直领着斩妖卫行跪拜之礼，并说道：“陛下，汪直将斩妖卫带来了。”
“怎么这么晚才来呀？”
“启禀陛下，刚才在途中遇见太子仪驾，所以来晚了，请陛下责罚。”
“太子？”
朱见深想了一想，自己有汪直和尚铭保护，贵妃有梁芳保护。他们还有李孜省和继晓两个能人，唯独太子身边没个人保护。
于是他开口道：“斩妖卫就去保护太子吧。”
斩妖卫要在宫中行动，自然不能一直被人盯着，在朱见深身边的确不方便。
至于在朱右樘身边如何，还得看实际的情况了。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