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慧敏一下子愣住了。
老久才反应过业,连忙拉住周松林的胳膊想把他拽起来。
“周师傅你别这样,有什么话好好说,先起来!”
可是周松林摆明了一副借不到钱就要跪死的架势,这让她很无奈,只好避到一旁道:“嫂子在哪住院?得的是什么病?需要多少钱?”
连续三个问题,周松林都很懵。
他不知道贺莲英现在哪里住院。
更不知道吐血这算啥症状。
至于需要多少钱,心里更没个底。
多的话人家跟自己没亲没故的,肯定是借不到的,少的话也不济事。
不过他早有打算,稍作犹豫,就伸出一根手指头道:“一千,我大概需要一千,顺利的话半个月内我儿子肯定能还你!”
余慧敏皱了皱眉,周师傅借钱关他儿子什么事?
但见他一身泥泞,显然这也不知道跑过多少地方,再看他脸肿的高高的,好像挨过很多耳光一样。
同样遭到大难的余慧敏心中一软,从包里拿出一叠钱。
“这里有三千,你先拿去应急,别跪着了,快起来吧,让工友们看见了你以后还怎么在厂里抬得起头?”
周松林接过钱,本已经止住的泪水忍不住又流了出来。
转身重重的给余慧敏磕了个头:“余总,谢谢你,我是没本事了,不过你放心,我让我儿子来给你当牛作马的报答你!”
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走。
余慧敏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你站住!”
周松林脚下一顿。
余慧敏走过来按着他的肩膀道:“周师傅,你这情绪很不对劲,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这样吧,让老苏陪你去,你们两个也好有个商量,请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人活着就有希望,千万千万别想不开,好吗?”
周松林抹着眼泪,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边老苏其实早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闻言连忙走了过来。
但也没有更多的话。
只是同样拍了拍周松林的肩膀:“老伙计,你看人余总这么好,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走,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有什么困难记得回来跟我说一声!”
余慧敏不放心道。
还特意用眼神示意了老苏一下。
老苏心领神会,悄悄的点了点头。
周师傅这状态是人都能看出不对,又是借钱又是让儿子来还什么的,明显是不打算活了,这哪能成嘛,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他一路上都在开导周松林。
其实这会大家都不容易,尤其他们这些农村的,负担特别重,稍稍有点灾病就能把一大家子给毁了,如果再供应一两个大学生,那更是暗无天日!
“我听人说咱们余总也是苦水里泡出来的,早些年丈夫因为矿难死后,抚恤金没到她手里就被公婆拿去补贴小叔子了,她一个人背着孩子从伏牛山区出来,跑到矿上寻死觅活的,才讨到一个临时工的活……”
“余总是伏牛山的?”
周松林很是惊讶。
他可是还记得涂老大帮他编的身份是伏牛山区来的落难兄弟,这么多天了,其实他一直想跟余总坦白,只是一直都没好意思开口。
原来余总早就知道他在说谎,只是有追究而已!
一时间脸涨得通红,心底坚定了念头。
他是真打算用死来换钱的,计划都想好了,先用余总这借的钱去见老婆孩子最后一面,跟他们交待一下后事就出门让车撞死。
得到的赔偿款一部分给贺莲英治病,一部分让儿子拿去还人家余总的情。
不过现在又多了个想法,打算等见到儿子了跟他好好交待一下,趁着还余总钱的机会套套交情,看看能不能也留在食品厂打工,也算接自己的班了。
余总是个好人,应该亏待不了他!
可等到了医院,周松林又犯愁了。
这么大地方,上哪找人呢?
医院门口也没见着人,连他们是不是在第一人民医院都不确定。
或许在别的地方呢?
还是老苏提醒了他,先到心内科去看看,毕竟这是贺莲英的老病根,也是她最有可能待的地方。
两人在心内科的几个病房都转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正想着是不是该去二分院碰碰运气,却就见哗啦啦一大群白大褂,簇拥着一个女的走了过来。
这气势,显然是大领导来巡视!
两人连忙避到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正想偷偷溜走,却无意中听见领头那女的交待属下:“贺莲英的手术就安排在后天吧,用谢教授的那个方案,我觉得更保险点。”
周松林不禁一愣,贺莲英这不是老婆的名字吗?
但见这群人说话间进了特一病房,又不免怀疑这应该是同名同姓的人。
自家啥情况他不知道?
能住走廊里不被医院撵出去就烧高香了,还想住特一?做梦去吧!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趁值班护士不注意的时候,走过去垫着脚勾着头,偷偷摸摸的往里面瞄了眼。
却正好被个穿着貂皮大衣,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妇人堵个正着。
眼睛一瞪,凶巴巴的驱赶道。
“瞅什么瞅?再瞅眼给你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