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松长叹了口气。
满脸的愁苦道：“还能怎么样，脑出血彻底的瘫了，现在躺床上根本动弹不得！”
周全皱了皱眉。
如果是别的病倒还好说，这种病却是很难治愈的。
只能在后期积极进行综合性的康复治疗，效果却是因人而异，但听张建松的意思，显然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康复机会，瘫在了床上，也的确会对整个家庭造成极大的影响。
他不觉叹了口气，拍了拍张建松的肩膀道：“以后扛起整个家庭的重担，可都落到你的身上了。”
张建松点了点头，却红着眼眶说道。
“这个我是知道的，就是心里憋的很难受，小全，这段时间我经历了很多事情，真正的体会到了世态炎凉！”
他似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抹着眼泪打开了话匣子。
张建松的家庭条件原本还在及格线以上的。
老爸在煤矿上班，虽然井下有点危险，但工资都还不错。
老妈原本带着张建松在乡下种田，等他要读中学时，就从乡下搬到了城里，与张春燕家住了对门，还读了同一所中学。
农村妇女有着勤俭持家的优良传统，虽然不种田了，丈夫的收入也够一家人糊口，可她却是闲不住的，买了个三轮车卖起了水果，整天在与城管打游击的过程中，每到月底算算账，除了日常开支，总还能赚个三五百元。
张家的日子平凡而又充实，和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市民一样，都在为生计奔波忙碌着。
然而，突如其来的灾难，却瞬间击垮了一切。
在张建松的描述中，他家没有多少积蓄，是因为借了太多钱给张春燕父母造成的。
不过周全却不这么认为，这个时代，穷人太多，亲戚也太多了，尤其乡下亲戚们的负担都是非常重的，知道张家两口子都在城里谋生路，逢年过节的回到乡下，亲戚们要是张开嘴了，总有抹不掉面子的时候。
张建松后来的遭遇，也佐证了周全的猜测。
他老妈住院，刚开始那两天，还有许多亲戚朋友们到医院来探望，但等张妈被转入重症病房后，亲戚朋友们突然都消失了。
等到他家已经倾尽所有，却依旧支付不起昂贵的重症监护费用后，张建松每天在病房里应对着医院的催促，而张爸则整天跑着借钱，却也总是空手而归。
“市医院住不起了，我妈转到了我们县医院，县医院住了三天，又转到我们镇上的卫生院，最后连卫生院都没钱了，我用我妈卖水果的那辆三轮车，托着她几乎转遍了所有的亲戚。”
“小全，你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吗？”
张建松比划了一个手势，带着满脸嘲讽的冷笑道：“就这么大一袋豆沙包，那是到我三姨家时，正好赶上她家刚蒸了一锅出来，自己留了三个，剩下的都给我们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来你三姨家也很不容易。”
周全同情道。
“不，你误会了，我驮着我妈转那么一大圈是干嘛去的？讨饭吗？是借钱救命啊，可是我转了一大圈，却只讨来了一锅豆沙包，哈哈哈，你说可笑不可笑？”
张建松很是夸张地大笑起来。
却是止不住的流眼泪！
周全叹息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按说阿姨生病的时候，我这边的处境已经得到了改善，怎么没听你提过呢？”
“我有想过找你的，可是打听后才知道，你正在蹲号子呢！”
张建松摇了摇头。
明显在这个过程中还有别的遭遇，可他并没有继续往下说。
而是转移了话题道：“原本是我在家里照顾我妈，可是我爸妈都觉得，我年纪轻轻如果整天照顾病人，担心会影响我以后的前程，再加上我总算也是高中毕业嘛，就让我爸辞职了，换我出来打工赚钱。”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会。
略显难为情道：“我有想过来给你打工，咱们毕竟是老同学，你起码不会亏待我。”
周全哑然一笑。
也都很是好奇道：“可你为什么去了香草呢？”
“我去奶茶厂找你的时候，刚好碰见朱常勇他妈，和张春燕的爸妈有说有笑的走出来，看那情况，两家显然也都定下了，小全，别看我现在的日子过的像一泡臭屎一样，但我还是有骨气的，让我在他们的父母手底下打工，还得小心翼翼的伺侯着朱胖子和那个贱人，这种事我干不来！”
张建松说完，一口气将可乐喝完，把空罐子扔到地上，用脚狠狠地踩了一下。
全然忘了这是在四楼，下面病房的人会不会有意见。
周全看着他这副表情，原本想要安排他到别的公司上班的念头，突然就淡了许多。
只是又一次替胖子解释道：“你应该是误会了，胖子根本不知道你和张春燕的事，张春燕的爸妈是香飘飘奶茶的经销商，而余阿姨是负责人，再加上原本就认识，见面多聊几句也是正常的。”
“我知道你跟朱胖子的关系好，所以我也都没想过为难你，再说我现在香草奶茶厂干的也挺好的，我们后勤主管非常器重我，还打算提拨我当保洁组组长呢！”
张建松两眼泛光，显然对未来充满了自信。
周全闻言咧嘴一笑，也很替他开心的样子：“其实你最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往后阿姨的病情，估计也只能用吃药来维持，生活再怎么糟糕，又能坏到哪去呢？”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人生除死无大事，不死就拼命的干，我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
张建松连连点头。
周全也很是感概道：“其实这样也好，咱们之间的友谊不掺杂任何利益纠葛，更能摊开来说说心里话，不怕你笑话，我能像跟你这样聊天的朋友，真的不多了。”
张建松此刻也彻底的放松下来。
闻言撇嘴道：“你可拉倒吧，你男朋友是不多，可女朋友却不少呢！”
“别提了别提了！”
周全连连摆手，一副很是苦恼的样子：“你不知道我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二十四小时被人盯着，吃什么喝什么都要得到两位领导的批准！”
他话音刚落，韩素真就黑着脸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