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个空荡荡的酒瓶重重地放到桌子上。
周松林打了个嗝,脸红红的往沙发上一躺,哀声叹息起来。
贺莲英洗刷完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踢了他一脚:“喝喝喝,整天就知道喝,早晚会跟村子里的老皮一样给喝死!”
“臭婆娘你懂个啥?”
酒壮怂人胆,周松林抬起头瞪了妻子一眼。
结果又挨了一脚。
幸亏他还没有养成打女人的习惯,只是下意识的把腿收了起来,嘟囔道:“我这有心事呢,你别招惹我!”
“啧,你能有啥心事?说出来我听听?”
贺莲英撇了撇嘴,根本不信道。
周松林张了张嘴,嘴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哀叹道:“算求喽,跟你说不上,你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贺莲英也根本不信他是真有什么烦心事,撇了撇嘴,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钱道:“去,家里没酱油了,赶紧买瓶酱油去!”
周松林接过钱,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才两块?还差一块呢?”
“上次让你买醋不是剩下一块吗?你拿出来垫上就是了。”
贺莲英挥了挥手,转身去给周全收拾床铺去了。
儿子连续出差好几天了,掐算着也该回来看看自己两口子了,得把他的东西拿出来洗一洗,明天赶着好天气了晒一晒。
周松林却跟了进来,气乎乎道:“老贺,你这也太抠了吧?买醋这都是一个星期以前的事了,你咋还垫记着那一块钱呢?我难道就不能有点自己的零花钱吗?”
“你要啥零花钱?你上班时厂里管你吃的喝的,回来了我管你吃的喝的,甚至连酒和茶叶儿子也都整箱的往家搬,你还要花什么钱?”贺莲英白了他一眼。
“那我不要交际应酬吗?”
周松林怒声道。
“你一个打扫卫生的,需要啥交际啥应酬?再说了,那厂里每个月给你开了七百块钱的工资,你却告诉我只有五百,剩下两百隐瞒不报的事我都还没有追究呢!”
“……”
周松林咽了咽唾沫,顿时不敢再吱声。
生怕再掰扯下去,会把别的钱也都给抖出来,悻悻拿着那两块钱走了。
但买完了酱油后,他却没有急着回去。
而是坐在楼下的长椅上,止不住的又哀声叹息起来。
他是真有心事。
种种迹象表明,香飘飘是要出大事了。
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奶茶厂的几个管理层整天闹闹嚷嚷的,分别以余厂长和张经理为首的两伙人,整天都要吵架,虽然吵架的内容,两伙人都很有默契的故意背着他,但闹的实在太凶了,都已经影响了厂子的正常经营。
而在这个关键时刻,周全和余慧敏这两个真正能作主的却迟迟不见回来,显然不符合常理。
尤其是这段时间他给周全打电话,总是会余慧敏接到。
询问周全的下落,余慧敏总说他没事,只是比较忙罢了。
可是周松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算再怎么忙,这么多天了,也总该回个电话才对,莫非就像上次他蹲号子那样,又出事啦?
周松林非常担心。
但这种担心又不敢告诉妻子,甚至有时候贺莲英问起儿子的电话怎么总是打不通,他都还要帮忙瞒着。
可是这种感觉,实在太煎熬了。
实在不行,还是亲自到大江前线去看一看,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想到这里,周松林顿时坐不住了。
甚至一刻都不想等,恨不得能马上飞过去。
正准备起身上楼去给妻子告个假,却见周大妮抱着孩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老远就打听道:“三叔,小全找到没?”
“啥?”周松林愣住了。
“我刚听说小全掉进大江失踪的消息,咋样啦,这么多天找到没嘛?”
周大妮一脸焦急。
她是刚刚听方文明在电话里兴灾乐祸,才知道堂弟出了这么大的事,便赶紧过来打听情况。
本以为自己的消息就已经够闭塞了。
却没想到香飘飘奶茶的高层们也都一直瞒着周松林,使得他至今都还不知道儿子失踪的消息。
闻言脸色一变,扑通一下坐回到椅子上。
“你这是听谁说的?小全咋就掉进大江里呢?他明明是跟我们厂的余总在一起呢?”
周松林的反应,让周大妮心里咯噔一下,三叔难道都还不知道?
还是说这个消息是假的呢?
她顿时有些尴尬道:“三叔,这可能是个误会,要不你打电话问问?”
周松林连连点头,可是心底本来就有所怀疑的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呜的一声哭了起来。
儿子掉进大江里失踪了。
他这几天的困惑也都有了答案。
余厂长和张经理他们,是因为没了老板而开始争权夺利。
余慧敏却是因为还没有找到周全,而是大江那边焦头烂额。
不得不承认,周松林虽然没有太大的见识,却也在第一时间就猜准了当下的形势。
他从长椅上跳了起来。
跌跌撞撞的往楼上跑去。
他的手机在楼上。
他藏的私房钱也在楼上。
他要去大江找儿子,离了这两样东西怎么行呢?
可是到了家门口,他突然又愣住了。
不行,妻子才刚做过手术不久,这要是知道儿子掉进大江失踪多日的话,那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