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丰宾馆坍塌现场。
赵长河的脸色阴沉沉的,眼神凌厉,好像随时都会发火一样。
张斌他们一群人站在靠后的位置,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此时天已大亮,事发现场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虽然被远远的拦在了警戒线外面,但窃窃秘语声却不绝于耳。
尤其看见赵省那表情后,任谁都能猜到,中州的某些人怕是要倒大霉了。
没多久,一个穿着白褂的中年人走到赵长河面前,举着一个被封存进证物袋里的小残片道。
“根据我们的现场调查,再加上对华丰宾馆职员的走访,已经调查清楚了,我可以负责任的说,这是一起意外事件,华丰宾馆在事发前违规大量储存燃气罐,并且有至少两个燃气罐已经处于该强制报废状态,却依旧还在使用,可以说这次事故是偶然的,但也有一定的必然性,疏忽大意是整起事故的起因。”
赵长河似乎有些意外。
手隔着证物袋看了看小残片,原来是个钢印标签。
上面写的使用年限截止97年年底,而今却都已经98年年中了!
赵长河的脸色一下子黑得像锅底一样,冷冰冰说道:“都过来看看吧,然后跟我到市里开会!”
说完,手一甩走了。
张斌硬着头皮凑上去瞥了一眼,这东西根本看不出来真假,何况真要有人想杀人灭口的话,找几个报废的燃气罐还不容易?
可惜华丰宾馆的采购已经不知去向,就连老板听说也都被埋在里面,真正了解情况的关键人物一个都没找到,偏偏有几个厨师却都安然无恙,却众口一词都说是在事发前,宾馆自己采购的。
虽然张斌没有任何刑侦经验,但仅从一个普通人的角度来考虑,也觉得有诸多疑点——
中州的燃气价格一直都很稳定,华丰宾馆的负责人吃饱撑的一下子采购那么多燃气罐放在仓库里?
何况只是燃气爆炸的话,似乎也没这么大的威力吧?
这可是军产,稳固性一直都很好,几个燃气罐就给夷为了平地,好像有点不大可能吧?
可惜赵长河显然已经没有耐心再等待别的结果了。
调查组的结果一出来,他就在会上发了飙,对中州的安全生产问题提出了严厉批评,并且要求中州相关负责人对此做出检讨。
张斌身为老大,当然是首当其冲。
好在他在看到调查组的结论后,就已经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有心理准备。
随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站了起来。
掏出提前写好的检讨书正准备发言,赵长河却突然冷冰冰道:“华丰宾馆事故的性质极为恶劣,你们中州要拿出态度来,我看你也别站在这里对着我检讨了,对着摄像机,对着中州的老百姓们好好检讨一下吧!”
说着,他又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张斌愣了一下。
转而明白赵长河的意思了,这是要当众出他张斌的丑啊!
不过这件事自己本来就有责任,安全问题也的确是自己疏忽了。
便从主席台上走了下去,站到一旁,对着摄像机很是诚恳地做了一番自我检讨。
赵长河似乎还不满足,又把中州上下挨个批了一番。
甚至还抓了个典型——
“我听说你们的安监上发生过这样一个情况,有位队员在执法时,意外发现某个公司的注册日期存在问题,于是要求深入调查,我看这是很正常的事,可结果呢?那家公司毫发无损,这位发现问题的队员却蹲了大牢!”
说到这,赵长河冷笑道:“我就奇了怪,这家公司是有多大的势力?还是有通天的本事?连正常的安全检查都不允许吗?发现问题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掉发现问题的人对吧?你们中州还有没有王法啦?”
砰!
赵长河又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
若大的会场里已经变得死一般沉寂。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站在主席台旁边,检讨完了却迟迟没被允许回去就座的张斌。
安监的小队员在火炬园捅了大漏子的事,大家都有所耳闻。
茶余饭后也都喜欢拿这事打趣安监老大。
却没想到同样一件事,到了赵长河嘴里,性质却截然不同。
更让大家意外的是,安监老大低着头沉默不语,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难道这事另有隐情?
那个不长眼捅了大漏子的年轻人,难道真是无辜的?
安监老大没有出声,张斌却就忍不了了。
这事他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自觉还是有发言权的,可是他刚张了张嘴要解释,安监老大却突然站起来道。
“我要向省里做检讨,这件事迫于某些压力,我的确处理的过于草率了,对于那位叫方正的队员的确有失公允,我请求再给我们安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重新审视执法纪律问题。”
张斌猛然瞪大了眼睛。
安监老大这是彻彻底底的背刺,甚至是诬蔑!
整个中州除了他张斌以外,还有谁能给安监老大压力?所谓的某些压力,根本就是指名道姓的在暗示是他。
可是对于方正的处理,他没有给过任何意见,甚至从那以后都没过问过。
所谓的压力根本无从谈起!
可惜赵长河已经黑着脸,迫不及待的拍桌子怒声道:“调查组都还没有走,就留下来给我好好的查一查,我看这中州非得彻底的清理一遍才行,否则这上上下下恐怕就没几个干净的!”
说完,根本看都不看张斌一眼,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