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猛然一个哆嗦,脸一下子就白了。
完了完了,果然是闯祸了!
那病房一看就不是咱这种人能进的,周全这小子有俩糙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看看,惹出事了吧?
李兰香却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甚至她心底还有些窃喜。
嘿嘿,贺莲英啊贺莲英,我还以为你穷了八辈子怎么就突然转运了,原来是狗肉端不上席你装模作样啊!
瞧着吧,待会被撵出去的时候,看你还能笑得出来!
宫秋风额头上已经隐隐见汗。
他突然想起贺莲英这个名字在哪听过。
是早上他的亲闺女刚在他耳边唠叨过,还说让他多用点心,帮忙介绍个好大夫什么的,当时自己忙着赶去上班,就随口答应了。
莫非是这丫头打着自己的旗号给安排的?
那是啥人啊,需要她这么尽心?
若是别的时间也好说,关键他到办公室刚坐下,就听说心内科要进个吕院长的朋友,于是他赶紧安排人把特一腾出来,又仔细打扫布置一番。
他还打算晚点看看找个什么借口过去转转,关心几句混个脸熟呢。
现在捅出这么大的漏子,让吕院长的脸往哪搁?
哦,你区区一个副院长的病人霸占住特一,让吕院长的朋友住哪去?
特二还是杂物房?
你咋不上天咧?
这可不是小事,尤其在吕院长即将随夫调往省城的敏感时刻!
宫秋风下意识的用口水润了润自己快要冒烟的嗓子。
起身对旁边坐着的吕淑芬道:“院长,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我这就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吕淑芬四十多岁,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白大褂,戴着只简简单单的黑边塑料框眼镜,坐在那里很不起眼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也是温和细语的。
“秋风你坐,咱们的小会还没开完呢!”
可宫秋风哪还能坐得住啊?
他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特一去把贺莲英揪出来扔到大街上再狠狠的踹两脚!
这TMD是什么事嘛!
但他不敢违逆吕淑芬的意愿,只能饱含怨怼的瞪了二姨一眼。
“你还杵在这干嘛?没听见我们要开会吗?”
“哦!”
二姨如蒙大赦,转身急慌慌的就往住院部跑。
她如何看不出宫秋风这是动了真怒,只是当着院长的面没办法发飙而已?
这特一肯定是别想了。
如果不赶在他开完会之前把房间腾出来,恐怕连医院都住不成了。
走,赶紧走,麻溜的自觉的走!
往后这几天随便躲到哪个病房里用被子蒙住头装死挺尸去,等手术做完了悄没声息的赶紧回家,以后这市一院打死都别再来了。
这也是二姨实在没办法,整个中州也就一院的技术实力最强,做手术能有多点保障,否则她无论如何也要说服贺莲英转到别的医院去。
至于周全那个混蛋八王羔子,简直气死老姨了!
办公室内。
吕淑芬见宫秋风一副坐立不安,急不可待的样子,不由的暗自摇了摇头。
合上了笔记本,轻声道:“要不,咱们去住院部作个现场调研?”
她话音刚落。
宫秋风噌的一下子就窜到了门口。
把众人都吓一跳。
他也才猛然反应过来,勉强止住去势,老脸通红地把门推开,不无谦卑道:“院长,您带队!”
吕淑芬微微一笑,扶了扶眼镜,带着众人往外面走去。
很快,几个正副院长要到住院部来现场调研的消息就传开了。
一时间住院部鸡飞狗跳,后勤保洁手脚忙乱,原本略显散慢的医护们也都顿时紧张起来,走廊里,病房内,随处可见他们专心工作的身影。
等二姨火杂杂的赶到特一时,几个医护正在给贺莲英做检查。
见她慌慌张张的冲进来,一名护士还毫不客气地斥责道:“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家院子,万一撞到病人怎么办?”
二姨一下子站定了。
自己的手指都给她搓白了,心都跳到嗓子眼了,面上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是死命的给周全使眼色。
周全很奇怪,跟着她走到外面。
“二姨,出什么事了?”
“出你干的好事,说,这间病房是谁帮你安排的?”二姨强忍着怒意咬牙切齿道。
周全愣了一下:“应该是书琪吧,怎么了?”
“别书琪书琪的,估计她爸现在都快恨死你了,赶紧听话给你妈换个房间,哪怕住在走廊里呢,千万千万别在这里待了,这哪是咱们能进的地方啊!”
二姨说着,眼泪都流出来了。
“刚才宫秋风都发飙了,这病房肯定是给哪位大人物预留的,书琪不懂轻重挪给你了,你要不识趣赶紧让出来的话,宫秋风有的是办法收拾你,别忘了,你妈的命还在人家手里攒着呢!”
周全闻言一下子皱紧了眉头。
其实住不住特一他倒没什么,哪怕几个人挤同一间病房也是无所谓的,大家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老妈穷苦了大半辈子,肯定也不会讲究这些。
但是!
这病房我都已经住进来了,手续什么的我也办好了,住院押金我也都已经缴过了。
凭什么你谁谁来了我就得挪地方?
周全深深的吸了口气。
又长长的吐了出去。
微微一笑。
攥紧的拳头慢慢放开。
紧锁的眉头又舒展。
上前轻轻抱了抱二姨的肩膀,波澜不兴的安慰道:“没事,有我呢!”
“哟,咋还不走呢?这是准备赖上了?”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来。
周全脸色一沉。
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寒光,扭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