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下班的高峰期，中州的马路上满是自行车和摩托。
这个时代私家车还很少，但几条主干道的拥堵状况一点都不输于后世。
周全的夏利被挟裹在车流中，缓慢地蠕动着。
“听素真她爸说，你除了果核科技外，还有个奶茶生意也很不错？”
吕淑芬思虑再三，专门捡了个相对轻松的话题问道。
“也是歪打正着，当时我是想摆个奶茶摊给自己赚点学费的，没想到挺受欢迎的，就趁机弄了个厂子做原料生意。”
周全只有三分之一的注意力在开车上，剩下大部分心思都用在应对吕淑芬的问题。
其实从一上车他就猜到了，吕阿姨是有话对自己说。
而且肯定是和韩素真有关的！
“你家的情况我了解过，确实挺不容易的，你能走到现在这样，说实话，让我和素真她爸都非常惊讶。”
吕淑芬真心实话的夸赞道。
周全微微一笑，却竖着耳朵等她接下来的话。
果然。
吕淑芬很快就忍不住了。
“我家只有素真一个孩子，从小没让她受过什么委屈，也使得她那性子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估计被人卖了都还乐呵呵的帮人数钱。我也不求她有多大出息，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就行，唯一担心的是她那性子，容易在感情问题上吃亏受骗，你能理解我的担忧吗？”
“当然，哪个当妈的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个人渣！”
周全随口说道。
说完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子。
今天这是怎么了，咋总是跟人渣扯上呢？
而且还总是不小心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吕淑芬却眼睛一亮，提起精神道：“看来还是小全懂事，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刚夸完。
就好似不经意的样子道：“对了，你跟书琪是怎么回事？”
嘎吱！
夏利猛然一个急刹。
却是差点碰到一个骑自行车突然弯拐的。
等对方摇摇晃晃头也不回的走远了，周全这才松了口气。
看了看后视镜，吕淑芬正似笑非笑的等着他的回答。
这肯定是躲不过去了。
聪明的回答应该是撇清两人的关系，同学嘛，同桌嘛，还沾点亲戚嘛。
只要想，有的是借口。
也肯定能把吕淑芬哄的开开心心。
但周全认真想过以后，还是决定坦白。
“吕阿姨，你既然知道我家的情况，也该知道我最初连饭都吃不起，大年初一进城赊药，又哪来的本钱摆摊卖奶茶呢？”
吕淑芬似乎意识到什么，不禁皱起眉头。
“这些都是宫书琪给我的，她知道我没钱买药，就赊药给我，她知道我没钱吃饭，就请我吃饭，临走时还塞给我几百块钱，我就是用这些钱摆起了奶茶摊，做起了还原精灵，请人搭建无盘系统，如果没有宫书琪的帮助，估计我到现在连学校都还缴不起！”
周全说着，把车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吕淑芬无比认真道。
“吕阿姨，你说我该如何报答她？”
“……”
吕淑芬沉默了。
这个问题她没办法回答。
也不应该由她来回答。
真正知道答案的只有周全，而且看来他也有了决断！
这让吕淑芬很尴尬。
本以为周全是脚踏两只船，同时跟两个女孩纠缠不清。
她是以某种长辈的身份，带着居高临下的姿态想质问周全的。
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
周全对宫书琪如此看重，那他跟女儿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素真一厢情愿？
可那绑架案时，三百万现金可是说扔就扔的。
在这个买套房子也才几万十几万的年代里，三百万现金可不是谁都舍得的。
甚至就连港城的老太爷听说后，都对这小子赞不绝口，连夸素真找了个重情重义的男朋友。
原本准备的话题突然进行不下去了。
吕淑芬难掩失望。
等到了地方卸下行李后，吕维山嚷嚷着一起去吃私房菜，韩素真在旁边也是一脸期待。
但吕淑芬却板着脸道：“小周还有事，改天吧！”
周全也苦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刚刚打的电话，我得赶紧回去一趟。”
说完，开着夏利就走了。
韩素真愣了一下，看着老妈那冷厉严肃的表情，终于意识到什么……
夜已经很深。
中州的街道终于清静下来。
周全开着车漫无目的行驶着，脑海中全是韩素真那失望的表情。
其实韩素真和宫书琪在他心里都是同等重要。
他都觉得有所愧欠。
如果非要做个比较的话，可能欠韩素真的还更多些。
但具体到感情上，他却无法做出取舍。
或者说根本就不想取舍！
但这话当然不能跟吕淑芬说，否则肯定在车上就要把他给掐死。
脚踩两只船，如何能上岸。
嘴快一时爽，事后泪两行！
周全很头疼，现在吕淑芬肯定恨死他了，就算不让韩素真转学，估计也会严防死守，势必要拉开两人的距离。
不经意间车子开到了老城区。
原本电脑城的位置已经被两米高的木板围了起来，里面似乎正在搞拆迁，几辆挖机通宵作业，渣土车来来往往。
周全愣了一下，本能的放慢了车速。
却正好看见有群人簇拥着一个年轻时尚的女人走了过来。
大冷天的，那女人穿着件皮短裙，精致的小西装还带着闪闪发光的亮片，走起路来哗哗作响。
周全皱了皱眉，隐约觉得这女的有些面熟。
正奇怪在哪见过。
那女的却就突然扭头瞪了他一眼，恶狠狠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