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银明没有马上回答周扬的话,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从裤兜里摸出一盒香烟,叼了一支在嘴里。
再变魔术般,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把香烟点燃,吸了一口,顺便把车窗摇下来,这才缓缓的说:“我在警校进修心理学的时候,老师曾经说过,一个人在言不由衷的时候,会有一些微妙的小动作。”
他这拿烟、衔烟、点烟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看的坐在副驾驶的周杨有些目瞪口呆。
“比如:会下意识的摸摸鼻子,因为正常人说真话很平静,血流缓慢,人一旦说谎话,鼻子里血流加快,鼻腔会不舒服,一般都会条件反射的摸一下。
还有,如果男人脸上肌肉突然抽搐几下,比较短暂,那就说明对方可能撒谎了。因为人在撒谎时极力想控制脸部不要有异常反应,但是大脑会不自觉的条件反射似的引起脸部肌肉短时间抽搐。”
说到这里,黄银明转头看着周扬,微笑道:“你刚才在说话的时候,摸了两下鼻子,还有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所以我断定你还有话没有说完!”
周杨怔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道:“我的确没有把话说完。”说着,掏出手机看了看通话记录,语气凝重的说:“半个小时前,我接到了所长骆勇打来的电话,说要给我延长一个礼拜的假。”
黄银明瞄了一眼后,收回目光。一边抽烟,一边注视着车道两边车流以及前方红绿灯的变化。
幽幽的说:“我来长生派出所也快两个月了,总共就见过骆勇两次,我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也不清楚他的职责在哪里。在中午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言之凿凿的说仇万里中医诊所发生了命桉。但是等我拨打过去的时候,对方却显示了空号。”
周杨听着黄银明的话,心中没有来由的季动了一下,看了抽烟的黄银明一眼。
这个副所长高高瘦瘦的,皮肤有些黝黑,面部肌肉虽然不多,但很有线条感,而且他的眉毛很浓,就像两把西瓜刀悬挂在炯炯有神的眼睛上方。
这样的人,极富正义感,而且说一不二。
周杨想起了前几任副所长,叹了一口气,冲黄银明道:“黄所长,我既然已经来了,就表示了我的立场。我知道你跟别的警察不一样。你是真的想要抓贼,维护社会稳定,保护群众的生命安全。”
黄银明在红灯前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周杨,笑道:“难道所里的别的同事不这么想?”
周杨脸上露出一丝决然,冲黄银明直言不讳的说:“警察抓贼,天经地义。可是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首先得学会保护自己。我听说你是兵转警。可是,社会上跟部队上是不一样的。或许,这个尧慕林是得罪了哪个人,但是,有的事情可能会超乎我们的认知和想象。”
黄银明咧嘴一笑,道:“所以你告诉我,要我圆滑一点,事故一点,对吧?可惜,我这个人直来直去的惯了,在部队上养成的习惯,这辈子恐怕是改不了了。”
周杨摇摇头,道:“不,我希望你不要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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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还以为……”
“你以为我是叫你学骆勇对吧?咱们是警察,做的就是跟违法犯罪分子斗争的事情。如果一个所里,从上到下都这样的话,那社会上还谈什么安定?”周杨说完,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黄银明终于感到动容了,丢掉烟蒂跟周杨握了一下手,振声道:“周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他没想到周扬会直接说骆勇的不是!
周杨笑了笑,没说话,伸手指了指头顶上的红绿灯牌子。
两人到了医院后,没有跟院方的人打招呼,直接到了太平间,站在门口朝里面看时。
空间并不大,只有十多个平方。
里面摆放着三张床,两张是空着的,中间床上盖着一块白布,看样子,是一个人的形状,想来,这应该就是莫桂花的尸体。
黄银明在门口敲了敲,没有人回应,呼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答。
“要不,咱们还是给院方打个电话吧!”周扬劝解黄银明。
后者皱了皱眉,沉声道:“给院方打电话,又会有很多反锁的程序。不如直接破门而入还好点。”说完,低下头看了看门锁,伸出双手紧紧的抓住门把手,两臂的肌肉勐然鼓起,接着双臂同时使力,勐地向上一提。
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呲啦”声传出,这门就被黄银明以蛮力打开了。
“看,还得用这个方法。”黄银明拍了拍手,推门而入。
周扬笑了笑,跟着走了进去。
靠近门口的位置,放着一张桌子,桌面上堆放了一些纸张,水杯,还有一份没吃完的便当,显得非常的杂乱。不过地面上倒是收拾的很干净!
黄银明看着三张床中间的那张盖着白布的床铺,冲周扬道:“那就麻烦周哥找出答桉了。”
“这是分内的事。”一旦进入到工作状态,周扬的脸色就变得肃穆起来。
他将手提箱放到桌上,打开箱子后,先是取出究竟喷了手,再戴上橡胶手套,拿着装着钳子、镊子、手术刀等一应物事的托盘,走到盖着白布的床前,弯腰鞠了一躬,朗声道:“验尸官周扬,本着为死者找到真相的原则,不得已冒犯尊驾。还望不要见怪!动你的身子,也是迫不得已,只求真相。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站在桌旁的黄银明听了周扬的话,神色间也是一阵肃穆,站直了身子。
虽然警方人员都是唯物主义者,但是对死者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这既是我国的风俗,也是文化的传承。
周扬做完这一切后,走了过去,将托盘放到旁边的床上,回头冲黄银明说:“按照我的推断,死者是在去诊所的时候就使用过其他的药物。按照患者的身体情况来说,是非常差的。那么这类药物应该是兴奋神经的药物,类似于吡拉西坦注射液,回拉西坦注射液和水芹素注射液。所以,药物的成分会残留在肾脏上,我需要直接切开死者的腹部,查看肾脏的变化。”
黄银明点点头,道:“吡拉西坦注射液用于治疗因脑外伤所致的颅内压增高症,可以短时间内激发人的中枢神经系统,但是副作用是嗜睡。回拉西坦注射液适用于急、慢性脑血管病、脑外伤、各种中毒性脑病等多种原因所致的记忆减退及轻、中度脑功能障碍。也用于儿童智能发育迟缓,副作用依然是嗜睡和不同程度的兴奋。但是据我了解,死者跟平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仅仅只是保持跟正常人一样。所以,这就只能是水芹素注射液了。”
周扬诧异的看了黄银明一眼,赞道:“想不到你对这个倒还挺了解。”说完,从死者的脚步提起白布,揭了开来。
只看了一眼,就神色大变,回头冲黄银明道:“死者穿的阿迪达斯?还是43码的脚?”
黄银明闻言,心里一动,走过去将这块白布全部揭开,看到躺着的人以后,眼睛登时瞪得老大,喝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