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点了点头,续道:“我们一致认为,莫老先生的病,已经深及五脏六腑,并且生机全无,没有再治疗的必要了。”
站在门口的柳金纯听了陈老的话,惊异的说:“你们都把了脉了?我怎么没有?我……”话没说完,见大家都看着他,顿时住了口。
尧慕林微笑道:“莫老爷子的五脏六腑的确是已经衰败了。可是这生机的话,我反而认为有回复的希望。”
“哦?这是什么原理?还请尧医生细说!毕竟,莫老先生现在的情况,在西医上,是认为不科学的。”陈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瞬间消失不见。
余下的三人也是同样的想法,就连袁凯、卢毅和罗友林三人也是一脸的茫然。
尧慕林虽然出身社会没多久,但也能看得出来,这陈老和另外三人,在中医上是有一套的,并不是像柳金纯一般。
想了想,正色道:“通常谈到中医基础理论,一般学者以及粉丝便会条件反射般的会想到阴阳五行藏府经脉等等。
这实际是历史造成的误会。这个误会不能清除,才会有“中医不科学”但是未必“不正确”的各种奇谈。
无论是传统文化的“天地之大德曰生”,还是中医学,都丢失了一个最为重要的概念,即“德曰生”关于生机的问题,是如何从生机堕落误会为伦理的“仁德”。
中医医学体系的构建与演进过程,并不能脱离生理病理的认知,即生机、病机。
这是个非常大的问题。任何一门医学都基于生理病理的认知,现代叫做生理病理,古代叫做生机和病机。
由于唐代以后“生机”一词在【素问】中的讹误而丧失,在【太素】与王冰注解中依然未误,但是关于“生机”的误会一直延续至今,并未引起足够的认识。
比如“玉机真藏论”本为“生机真藏论”,即生死的问题;另外着之玉版名曰合生机,被误会“合玉机”。所以生机就变成了“玉机”。
对于疾病的认知,在【汉志】中构建了经方的对于疾病认知:本草石寒温、量疾病浅深、气味滋宜、水火之剂、反之于平;及失其宜者、以热益热以寒增寒。以寒热为疾病病机之首而又以寒热之误为首要强调,另外涉及疾病深浅表里、气味滋宜之虚实补泻,而归为水火寒热之两大剂型。
我们本可以看到,【汉志】中经方的定义,并未曾涉及到“阴阳”“五行”的字眼。
虽然医经概念中有“阴阳表里”然而基于解剖学的原人血脉经落骨髓等,这个阴阳便首先基于解剖学的空间性质的“异位”,即太阴阳明表里论所涉及的表里问题。
所以,疾病的要素可以归纳为:寒热、表里、虚实,及其综合构建的缓急先后。
阴阳五行成了解释生机与病机的一套模型理论,这是文化和历史的局限,而实际上却对更为根本的医学理论造成了掩盖。
中医学中出自“本神”的灵枢第八,然而在【甲乙经】中却是第一篇名为“精神五藏论”,才是真正的医学理论的基础的基础。”
说到这里,见罗友林和陈老均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余下的人,除了柳金纯和袁凯、卢毅,都陷入了沉思。
尧慕林继续道:“本神之所以不被重视,是因为大部分学者并不能了解其重要性,尤其是甲乙经的作者之后,中医学真正的基础在哪里,而皆曰“阴阳五行”,不知道本神,甚至说“生之本、本于阴阳”。
在素问、灵枢的非医籍引用中,关于“德气生精神魂魄心意志思虑智”及其解释的一段,出自先秦【子华子】。而先秦诸子中,堪称生物学大神的,莫过于此。
天之在我者德也,地之在我者气也,德流气薄而生者也;以及天地合气、命之曰人,实际是“天地之大德曰生”的另文,讲生机和生命的由来,这个是先验的,把这个叫做“德”。
易曰:天地之大德曰生。老子曰: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庄子曰:物得之以生谓之德。论语: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厚德载物。所以传统文化讲的德,代表生机而非“仁德”。
而这个生机(德)结合了生命之物质(气)的便有了生命之“精神”两分,亦为互为因果的循环定义,故生之来谓之精(精,生命的物质基础),两精相搏谓之神(两精:阴阳之精。阴阳者,神明之府也),随神往来者谓之魂(魂为神之使也),并精而出入者谓之魄(魄为精之左也)易云: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表示物质与功能的合作,两精相搏,又作相抟,就有了人之神。
生命的形式起源于“精、神”的循环定义。之后有了魂魄两种功能:往来、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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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有所以任物之心。这是生命的感性功能基础。后面是理性的建立。整个生物学、医学的基础就出现了。这是甲乙经将其放在第一篇的重要原因。
随神往来者谓之魂,魂是随着这个血气往来的内部生化功能,并精而出入者谓之魄,这里的精是什么呢?素问: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这个魄中医讲是属于肺的功能,肺是干啥的呢?呼吸。
并精出入就是呼吸这个精气。实际就是氧。扩展开来,魄门也为五藏使,也与“出入”相关。魂是内部往来的生化功能,魄是内外物质交换,包括呼吸功能、水谷精微与糟粕的转换出入。
随神往来讲的是内部的循环生化代谢,这是内治法的基础;而并精出入,除了内外的物质交换,还包括“所以任物”之心的信息交换,包括现代所谓的刺激与应激,这是外治法的基础。
所以“神气之游行出入”,经脉理论代表的是游行,而穴位代表的是出入应激,本不是一套体系,穴位归经以后才混为一个系统,导致用经脉联系途径和循环去解释即时的刺激与应激的治疗机制,本属于对古人的误会,至今掉坑不能出,这是文化一统的副作用。”
说到此处,刚好保姆送来了热茶。尧慕林也不客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静静地看着大家。
陈老端起茶杯想了一会儿,赞道:“说得好。可你说莫老先生的生机还是有回复的余地,这从何说起呢?”
尧慕林微笑道:“我会接着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