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雪花的记忆被多次篡改,可信芳通过重重障碍还原了属于她本原的真实记忆——
白如花不是人,它是妖!
妖界最下等又最容易模仿人类的幻梦妖。
然而得出结论后,信芳又充满疑惑,小小的幻梦妖并没可到凡间活动的实体,幻化成人最少需要一千年修为,可它们幻化成人后,能很好地掩饰其妖息,不被信芳发现也能说得过去,但白如花进出含仙谷数次,灵将岂能不察!
她断定是阴谋,但没马上揭穿,“莫长歌,梁雪花的真实记忆显示白如花是只来自梦魇一族的幻梦妖,你认为说得通?”
莫长歌十分不屑:“原来是幻梦妖所变,怪不得轻易迷惑众生!”她又看着碧鸥仙子道:“仙子,有请你与掌门明言吧,估计掌门会认为我是因旧怨才出言中伤她的得意弟子。”
所有目光顿时聚焦于碧鸥仙子身上。
碧鸥仙子今日衣着特别隆重,可以说是她最好的法衣,对火与水属性的仙术伤害有极高的防御性,明显针对白如花和紫凤白二人。
她笑着向信芳及寅悟等四位长老施礼,“各位,今日冒昧前来实在是不忍我泯天大陆诸仙门被辟芷妖王手下一只幻梦妖所欺,还望掌门明鉴。”
“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湘庭长老无法理解他们怎么可以诬陷令含仙谷重新诞生精灵的小娃娃是一只幻梦妖?
真敢瞎编胡扯!
莫长歌拍拍手,那个像巫师似的男子立刻作法,其法力结出的法阵以白如花不可抗拒之势嵌于她的足下,成形后瞬间笼罩她全身。
不过三息,强烈迷幻的蓝色光芒退却后,法阵中的白如花从一个姿仪非凡的少女变成一只散发着青玖蓝色的妖,上身若云絮状,下身没有腿,尖尖如幽灵。
白如花看到自己变成这副样子,想笑,居然笑不出来,连忙发动灵识想与紫凤白取得联系,谁知法阵阻隔了一切,连风声人语都不可闻。还好她双目能视,但见紫凤白纹风不动,欢喜也是,而自己的无相剑、炽烈流火镯并无反应,情况应该不会太糟糕,静观其变吧。
连山门人在白如花“现出原形”那刻炸开了锅,信芳皱了皱眉,令门人退下,“各归各位,各司其事,没本座许可不许靠近灵犀殿。”
大家连忙噤声,井井有条地退下,四位长老及其亲传弟子留在原地。
师灵玖也没走。
左灵凡将玉盘收好,高声道:“师父,弟子以为世间有幻术,将你我幻化为它物也不是难事。”
言下之意她站白如花。
莫长歌冷哼:“知你们连山向来护短,但也要看护的是谁,值不值!碧鸥,你说吧。”
碧鸥仙子立刻换上一副痛改前非的大义凛然:“掌门阁下,您看吧,废话我不多说。”
她抬手往空中抛出一颗墨绿色的珠子,再念咒,半空中立刻出现一副辟芷妖王与碧鸥师徒对话的情景,妖王谈及它准备一统妖界,再向泯天大陆发起冲击,首先夷平连山派,获取连山派地脉中的鎏仙晶石以突破桎梏达到金仙的境界,再蚕食诸天仙境的宏大计划。
碧鸥师父问妖王有何针对连山派的计划,妖王直言已经安排有五千年功力的幻梦妖化形前往作内应,但具体是谁,没提。
三人再往下细谈攻打南虚妖界,南虚妖界今年会离三圣地中的龙腾城比较近,只要利用龙腾城得天独厚的灵力将其俘获即可,到时攻陷南虚回头还可取龙腾城宝藏,一举两得。
莫长歌看到这里,骂道:“狗贼想一统妖界便算了,居然还要算计我们龙腾城!”
“只要有好处,老东西都不想放过!”碧鸥眼眶突然红了。
“你们倒是会装模作样,这些东西都能作假,你们说我们就要信了吗?”师灵久一直盯着白如花,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掌门,他们肯定是合起来算计咱们,如果我们相信他们就是进了他们的圈套!”
信芳本来在暗中探知莫长歌等人的灵境,可是都布下了复杂的结界,特别是碧鸥的,只能察觉到很悲伤的情绪,巫师反而能破解一二,但对白如花不利。
所有人似乎都有备而来。
“灵玖,你先回去。”信芳担心若是一言不合打起来会误伤师灵玖,那怎么跟前辈交待?
师灵玖连忙跑到紫凤白旁边,“我不回,如花师姐保护过我,她有难,我也要保护她。”
信芳没强逼她,转而对碧鸥说:“你已与辟芷妖王勾结,如今供出它的内应,不怕遭它报复?”
碧鸥悲恸地说:“它吞了我师父,若是当时我也在场,怕早已遭遇不测,它全无信用可言!掌门,我们联手吧,立刻通知高唐宫和无花宫作好应战准备。”
“辟芷妖王无信用可言,难道阁下就有?”信芳对碧鸥全无好感,即使有人证物证,她还是不会轻信,毕竟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更值得推敲。
碧鸥先有些懵,尔后恼羞成怒,一把扯住雪月往前推,“掌门你问问她们两个吧,白如花如果只是一个从大梁村走出来的普通娃娃,如何在落穴反杀琼山老祖的得意弟子付时!”
雪月、玲珑师姐妹立即向信芳施礼,并信誓旦旦地说亲眼看到白如花在濒临死亡之际突然大显神通,反过来杀死付时,若是普通人怎会有此神通?
寅悟四位长老脸色微变。
信芳淡定地说:“此事本座早知,她偶得神器,是神器之灵护她不死,你二人不必拿此事大作文章。”
莫长歌暗暗咬牙,骨碌的大眼转了转,立刻有了主意:“我的化功符又怎么说?掌门想包庇白如花,难道是辟芷妖王的同盟么?”
“殿下,你堂堂圣地公主,更该谨言慎行。”信芳神态变得严肃,“若是有人对你母亲说你其实是妖怪变的,难道你母亲立刻将你交出去?”
莫长歌哈哈大笑,“原来阁下将幻梦妖当作是自己孩子了,肯定不愿意交出来,那就别怪晚辈误伤贵派物事。”
“怎么,你们打算在我连山派地盘强抢本派弟子?”左灵凡立刻召唤武器琼海之仗,准备战斗。
“那是只妖!”碧鸥仙子没想会那么困难,原以为把白如花打出原形即可,谁知信芳要护它。先前就说应该将紫凤白也弄成妖才好,大概是顾忌他。
“我师父说她不是即不是,而非尔等说了算。”左灵凡充满气势及自信,特别有大弟子的风范。
莫长歌拍拍手掌,神情变得阴狠:“既然你们有眼无珠,那就由晚辈来担当捉妖大任了,诸妖灭邪是每个修士的责任!”
谢宜得她信号,将黑白流光棋盘往天空抛去,再念咒法,瞬息间小小的棋盘变得足有三丈长宽,遮天蔽日。
棋盘黑白交界处飞快打开——如两扇厚重的巨门,无数天兵天将奔腾而出,仿若怒啸的大海!
“天兵天将听令,吾乃龙腾城城主之女莫长歌,现以血脉召唤尔等为吾效命,立刻拿下幻梦妖。”
莫长歌一边说一边祭出龙腾城独有的器皿,将自己指尖的一滴血挤进其中。
原来谢宜能召唤,但召唤出来后还需莫长歌施法才能令兵将效命。
这批天兵天将的首领查收龙腾城的血脉后,立刻率领部下冲向目标——关在法阵中的幻梦妖。
身披圣甲手执神兵的将士铺天盖地涌向白如花时,她内心不仅懵还震撼。
莫长歌居然还能有这种大手笔,只是用来对付她?会不会小题大作,即使不将她禁锢于此,一对一她也没把握打赢。
他们一行人酝酿这么小的一个阴谋,背后有什么深意?
白如花在震惊过后,最想搞清楚这个问题,是将他们捉起来盘问清楚,还是自己被捉回去窥见秘密呢?
前者是胜利者,后者是失败者,虽然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但也太窝囊了,并非她的风格。
在她思考的短短几息,天兵天将已经扑面而来,她的六识开始变得灵敏,马蹄声震耳欲聋,神兵利器发出的强烈闪光刺眼欲穿。
紫凤白还是一丝不动。
“你快走开。”白如花怕他出问题,受伤就麻烦了,“欢喜,快将紫凤和灵玖带到安全的地方。”
欢喜却像没听见,在信芳掌门没有施予援手时,毫不犹豫使出它在凡间学来的法术去保护白如花。
“移山填海!”欢喜低声念咒。
一堵铜墙铁壁自他短短的脚下崛起,刚刚好挡住天兵天将前进的步伐。
信芳眯了眯眼,谪仙下凡历劫在此年岁也不可能有如此力量在短时间内造出这么厚实的墙,而且还带有强烈的灵力,否则不能逼停天兵天将的马蹄!
她没有马上出手救白如花本来只是想试试紫凤白,没想试出一个欢喜!
“信芳,把白如花交出来,墨夷仙境有你一席之地。”
突然,虚空之中有道神秘的声音向她抛出橄榄枝。
信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传言墨夷之主一直在为薄兰帝姬寻找适合的身体转生,看来相中白如花了。
墨夷仙境并不能只手遮天,但资源比其它仙境要好,是除芳华仙境外最容易融入其中的仙境,其它明争暗斗抢夺资源太厉害,除非不想更想一层楼。
信芳有一丝犹豫。
在此期间,天兵天将已经踏平欢喜所筑的城墙,剑指白如花。
欢喜想现出真身与之抗衡,但被紫凤白抛出两丈之外,师灵玖亦然。
紫凤白直到现在才有动作完全是在等信芳,察知信芳在保白如花和谋前程选择后者时,毋须再等。
“覆舟!”
他简简单单两个字,却令灵犀殿翻天覆地!
欢喜是平地起高墙,好歹脚下还有泥土可成墙,他却凭空召来汪洋大海并将上百天兵天将卷入大海的漩涡之中,而其它人全部浮于水面之上,滴水不沾身,这才是令人叹为观止之处。
莫长歌等女修士早已大惊失色,也在谢宜和巫师的帮助下立刻升空远离水面,并保持离水面一丈高的距离,但按紫凤白的能耐想将他们卷进水里并不是难事。
信芳笑道:“长歌殿下,我想请问若白如花是修行五千年的幻梦妖,那紫凤白又是何方神圣?”
莫长歌怔住,她哪里知道,大概也是妖吧,脑海立刻闪进一道声音很快支配她的行为。
“妖!”她高声道:“蛇妖,曾寄居于墨夷仙境恩将仇报,窃取墨夷宝树明蓉果实被发现后逃跑,帝姬将它打回原形,但念它修行不易没有诛杀,没想居然与幻梦妖为伍混入连山!”
莫长歌掷地有声,巫师紧随其后施法验证她的说法。
紫凤白之前确实以“蛇妖”的身份修成正果,登仙成为墨夷仙境其中一员,巫师施展的往生桥将他那生的前尘往事拣重点演了一遍,但隐去薄兰钟情于他的事实。
因他之前对白如花来自紫天国的信息做了调整,巫师所展示的一切没有牵扯白如花的身世,往生桥上的影像以白如花还是老妪的形态摔落谷底死亡为终结。
莫长歌指着紫凤白对信芳道:“阁下探知能力可是说是泯天大陆数一数二的修士,那个老妪死后,紫凤白借神迹重生,辟芷妖王乘机与幻梦妖合计,由幻梦妖变作婴儿随紫凤白到泯天修行,寻找机会混进连山派。”
碧鸥止不住的心惊肉跳,才几日不见紫凤白变得更厉害了,原来是已经登仙之妖,那就是仙,不能再用妖来形容他!然而她现在已经与莫长歌为伍,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被师父用作鼎炉,只能硬着头皮附和:
“他们的计划真是滴水不漏,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紫凤白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妖生”,他们查出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他隐隐约约感受到属于依澜的气息,她在玩什么花样?还没回去圣地?非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她的主人才甘心吗?
他不喜欢这样。
在他传出这个信息时,与依澜有关的一切立刻消失于泯天大陆。
白如花收到来自依澜告别的声音,又惊又喜,“紫凤,依澜洞主真的平安渡劫了,她说她要回去圣地寻找她的主子,还要去神庙!”
她能说话了,清透喜悦的声音在水面回荡。
于漩涡中挣扎的天兵天将丝毫没有气馁,可他们也出不来。
信芳紧锁眉宇,紫凤白真正的身世竟是如此,那白如花到底是什么?
“紫凤,你现在已属人身,与妖界再无瓜葛,可如花的来历你到底知不知道?”
莫长歌闻言,不由气得握紧拳头,“信芳你是老糊涂了吧,你连山派的地脉之宝还不足以吸引妖魔鬼怪来争夺吗?什么与妖界再无瓜葛,他们分明是联合辟芷妖王夺你连山!”
碧鸥仙子见势头不对,召唤的天兵天将根本不管用,还是得靠自己,一边召唤器灵一边说:“对,我们快快合力将他们拿下投进熔妖池!”
只要薄兰帝姬取得白如花的身体,她就可以直接飞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