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张兵也难以再耗下去,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解决个清楚,自己怎么能安心走掉。
就在人们喋喋不休之际,就看到二流子的傻媳妇捧着一堆猪肝心肺之类的下水生食,傻笑着往柴房那边走去,这时那装晕的老头突然冲地上弹起来,一把拉着傻儿媳,照着脸就是一个巴掌。
当场,那女人就嚎啕大哭起来,抱着老头裤脚不撒手。
“就在那边,柴房!”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当然人群就跟被扰了的蜂窝一样,乱了起来,攘推着,就把张兵掀到了柴房跟前。
柴房屋门紧闭,窗框上居然用厚重的木板钉了起来,看上面的痕迹像是刚钉的,似乎刻意要把什么东西困在里面,门上有青色的大锁,唯一能看到屋子里的,怕是只有旁边砖墙底下的一个只有碗口大小的小洞,而那洞口,还有点点的斑驳血迹。
应该不是人血,联想上那傻媳妇手里端着的下水生食,更可能是那些血淋淋的内脏留下的。
是什么的东西要被锁在这里头,拿鲜血下水这种污秽之物喂养。
村子里死去的那些家禽,自己家里徒遭不幸的老牛,都跟这有关系吗?
“大家往后退一退。”张兵觉得呼吸有些压抑,周围人挤人,空气变得浑浊起来。
人们听到这话,都自发的往后挪了挪脚步,只是手里的棍子,铁锹,锄头之类的东西握的更紧,张兵担心盛怒之下,自己也会遭殃。
他试着敲了敲门,想确定里头到底有没有人。
“那里头没人,没人……”老头急的大叫。
“别出声,给老子安静的。”说话的是为首的一个汉子,这次他的养鸡场基本上死绝殆尽,损失特别大。
“要让我知道我家里死的那些鸡跟你有关系,我非得把你房子拆了。”说着狠狠瞪了那老头一眼。
老头慌乱着想要逃走,却被一行人夹在中间,也逃脱不得,只能在这眼睁睁的看着。
张兵敲了几下,里头并没有一丝的回应,他慢慢的把耳朵靠上去。
屋子里有股腥臭,混着腐败的烂肉一般的腥臭,一时间让他有些呛鼻,忍不住干咳了两下。
这时,却听到里头一声浓重的呼吸声,似乎对面也趴在门上,呼吸透过门缝,打在他的脸上。
想到这里,张兵觉得不寒而栗,鼓起勇气从那门缝里往里张望,却是黑暗一片,粘稠的黑像是一汪不见底的泥沼,什么也看不到。
“给我手电!”他说话有些冲,这会已经没有人注意到这些了,人们纷纷围城一个圈,把这门口和张兵围在一起,已经有人拿着尖头的圆锹立在门口,随时准备把锁头硬砸下来。
可一直不知道里头到底有什么东西,又是什么东西,人们迟迟不敢下手,随着时间流逝着,恐慌也弥漫在每个人的心头,人们最开始的那种愤怒已经被凉夜的晚风浇熄了大半。
张兵趴在地上,从墙角的那个有着斑驳血迹的孔洞往里看,这次从柴房里涌出来的一股恶臭差点将其熏得呕吐出来,转过头大口的吸了几口凉气,这才屏息重新掌着手电往里瞧。
手电的光射穿了那团粘稠的泥沼,从外头能看到里面潮湿的很,屋子里只有些杂物,破旧的碗碟,地上有泛黑的,殷红的不知名的碎块,他拿着手电左右转了两圈,却毫无发现。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正在疑惑之际,突然,在手电照不到的死角,那孔洞的屋畿旁侧,一只干瘦血红的手臂,如同干枯的树枝一般,只剩下了皮肉,猛地冲洞里深了出来……
只差一步,就要抓到张兵的眼睛。
人群里有人叫了一声,那拿着圆头铁锹的人顺着手臂一铁锹铲了下去,没有想象中血液四流,手臂被铲断的声音,反而发出了金铁交错的“铿锵”声,屋子里发出一声哀嚎,再一次要劈下的时候,那手已经收了回去。
“就是这东西!我认识!”有人大声喊着。
“赶紧破门,拿火把来。”还有人喝道。
“别,别,连着柴房一起烧了,别让它跑了。”人们的愤怒再一次被点燃。
张兵刚刚死里逃生,心有余悸之际,突然听到头顶有“蹭蹭”的声音,他突然意识到,头顶是砖瓦,很有可能这东西已经顺着房梁爬上去,准备逃掉了……
他刚反应过来,已经有人指着房梁大喊起来,几只火把已经扔了上去,打到了什么东西,那赤红的东西发出尖锐的叫声,转头从房梁上跳下,跳出了院子。
已经有眼快的人追了出来,后面的人纷纷追上了他们的脚步。
几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在追着那个赤红的,佝偻着身子四脚着地的身影,火把,手电不断照出他前进的方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大家都上气不接下气,喘息着。
张兵因为长期坐办公室,缺乏运动,已经落在了最后面,看到大家都停了下来,追击的队伍已经不再往前走。
他扒开人群,往前走着,一边询问,一边往前挪。
“怎么不走了?”他问道。
“他,他停下来了,这里是……我们追进了埋骨地,那个东西他……”那人哆哆嗦嗦的,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再也吞吐着说不出话来。
埋骨地?
张兵猛然间抬起头,头顶的山壁上,两个绿袍小孩,一个骑着小马,一个托着块碑,本来一个含笑,一个哭泣的小孩,此刻在火光和手电的照耀下,居然都在笑……
嘴唇似乎也在一张一合。
鬼母一胎诞百子,一个个饿的眼发青,你说她要没法喂,生这么多干嘛那?
这几句话重新泛上了他的心头。
而再往前走,他终于知道了人们为什么不再往前走的原因。
那赤红的东西,如今已经停在了前面不远的地方,只是他不是站立的,而是跪附在一片荒芜的草地上,那是前几天化骨水流过的时候,死去的成片草木。
此刻的他就在那片枯黑的草木当中,显得狰狞可怖,他跪在地上,使劲的叩着头……
这时候,不光是张兵,许多人都已经认出了这赤红的,干瘦的人影,分明就是死去的二流子。
明明已经死去的人,成了这么一个样子出现在人们的面前,恐慌大过了愤怒,人群已经开始有了溃散的趋势。
“鬼兵,鬼兵出来了……”
“是饿鬼啊,这明明就是饿鬼……”
“走啊,快逃走啊,鬼兵会全部出来的。”
这时,张兵心里也是惧怕不已,可是他不能退缩,他是这里最有文化的话,他说的话,大家都会听,此时,张兵确定真正的二流子已经死掉了,现在的二流子……
他想到了一个词……
“诈尸!”
没错,是诈尸!!!!!
他看了看跪附在地上的二流子,那副尖锐的骨骼,皮包骨一般,浑身一丝不挂,都是赤红色的,眼睛通红一片,嘴里的犬牙变长了许多,就如同胡乱进食的野兽一般。
“大家听我的,他已经尸变了,现在只有用火烧死他,村子里才能太平。”张兵只能是这么喊道,这种事情匪夷所思的让人没有办法理性的思考。
也不知道是谁扔出的地一支火把引燃了地上的干草,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十几个火把丢进了那里,二流子被火光包围着,却没有一点的反应。
任凭火焰在他赤红的皮肤上跳动,火光噼啪作响,照映的每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不安和惶恐。
恍惚间,在那一片火光中,张兵好像看到了二流子纵身一跃,跳进了地下,可是那地下不是实心的吗?
难道那裂开地表出现的古墓,又一次的显露了?
更或者,只是幻觉罢了……
……
“那么后来那?”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张兵想到那时的场景,依旧心有余悸,这时手机滴的一声,那微盘里的照片已经下载好了。
一哥过去伸手接了过来,不用多说什么,那身形一震已经告诉我,二流子那手机里拍摄的东西,便是那三个人相所成的怪异符号。
“再后来,我又请了两天事假,在村里住了几天,确定无恙之后,才回来哈尔滨。”张兵开口道。
“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我问道。
“孩子喜欢爷爷奶奶,我就让老婆在乡下多住几天,没有想到的是,我一回来……”他眼睛睁的很大,断断续续的说着。
“屋子里,屋子里的那东西,你们没见过,是的,你们一定没见过,他无处不在,他,他蚕食我的骨肉,啃噬我的精神,每个角落都有他的影子,每个地方都有他的痕迹,他可以随意的出入我的家,他攻击我,伤害我,折磨我,在半夜,在白天,我……我……”说着说着他居然掩面痛哭起来。
一哥将那手机扔回床上,冲着我低声道:“事情我已经有了眉目了,他招惹的是冥河中的饿鬼一途,这事情曲折复杂,而又匪夷所思,其中牵扯的东西太多,我如今的能力,也只能先去将他屋子里的那饿鬼干掉。”
我原以为只要把那饿鬼干掉就行了,结果一哥这么说,看来事情还远远不能解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