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黑云压城城欲摧,可现在压下来的是,天际还卷席的业火,这场景有一股末世的感觉,鬼彘脱胎换骨一般,强到了如此的地步。
一哥和阿庆细细感受着,分明是不想去硬撼这业火劫威……
“巴山蛇是彻底死去了,它的场已经溃散,这鬼彘硬吞了巴山蛇的内丹,怕是将来在冥河这片水域当中几近无敌,现在它正遭内丹反噬,难以抑制自己体内暴乱的冥河鬼力,要想除掉它,只能趁着现在!”阿庆大声喊道,暴乱的黄泉水,让我们的身形都不断的摇晃着。
“鬼彘不除,定成大患,我以天师道符中火,摄这冥河业火,阿庆师兄你以钟念破它软肋,但求能一举格杀!”一哥又是一声冷哼,“我倒要看看,这冥河业火,比之我道家符火,能撑多久!”
说罢,他手起法诀,即将准备出手。
阿庆脚下隐隐有道力流转,空气中有细微的波动,他要使那缩地成寸,立时到了鬼彘身前,务必要将其一举击杀在冥河之上。
这里头,只有我知道,这鬼彘不能杀!
它来到这黄泉水中,不是没有原因的,它是特意来救我们的,或者说救我的……
只因为,胡碧落的一句“狗儿”,那不管是经过了多久的岁月也无法忘记的一种感情,鬼彘不能死。
此刻它也是一副的痛苦样子,浑身都是黑色的业火闪耀着,这副君临天下的威武模样也掩饰不住它口鼻之中不时冒出的黑色死光,那内丹在它体内,分明是不受压制,还有要炸裂的危险。
“别!别杀它!”我一把将一哥已成指诀的手摁了下来,他差一点被道力反噬。
一哥知道我这样不是没有原因,当下调整气息,略带不满的问道:“泉儿?怎么,你……”
阿庆也是不知所以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两,一时有些语塞。
怎么说?
就算跟阿庆和一哥解释胡碧落,解释长生天,解释胡碧落和鬼彘之间的关系,一哥能够理解,可阿庆,鬼彘和他可是有深仇血狠,这鬼彘从冥河中蹦跶出来,心情一好,就烤了宗教事务处几十个修士,这可真的让阿庆恨它到了极点。
这仇,可抹不开。
这时,阿庆叫了一声小心,只见从鬼彘所站的地方,它控制不知体内的死光,从它的口中吐出一道,在半空中溅射开来,那一股毁灭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哥急忙召罡风吹散这死光……
这毁灭的气息实在是太过骇人,我急忙道:“鬼彘吞了巴山蛇的内丹,我们若是贸然杀了它,那内丹没有它用业火来镇,势必要毁灭这片水域,我们就算能够逃出去,可也进不得黄泉坟了。”
这话,让阿庆稍微冷静了一点,一哥也是若有所思。
他两皆是被冲昏了头脑,毕竟这事情发生的太快,大家都处在剑拔弩张,生死一线的情况下,本来是那一只巴山蛇几乎化蛟的能量爆开,这已经是一道死路,后又有鬼彘一跃而出,以雷霆之势将巴山蛇杀掉,并且吞掉它的内丹,这就让我们和鬼彘站在了不死不休的立场上。
阿庆就更不要说了。
如果说刚才为了三宝,他愿意抛出生命,来阻挡那死光,现在他就能为了宗教事务处那几十条人命拼命杀掉鬼彘,哪怕是同归于尽……
我这一句话,让他醒悟过来,这鬼彘如今确实是被那内丹折磨的大不如刚出现时那般厉害,那鬃毛之上都染上了死光,身子不时的透出黑色的光亮,那是内丹要爆开地迹象,可那业火更甚,宛若黑龙吞吐黑炎,形如滔天,且不说我们能不能杀死这种状态下的鬼彘,就算杀掉了……
可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到时候巴山蛇内丹再无压制,死光爆开,又有谁能挡?
巴山蛇的场已经被破,我们可以借着缩地成寸的大神通逃离,可这黄泉水域势必会毁于一旦,那我们再想要入黄泉坟,可真是没辙了。
阿庆自是想清了其中的道理,只能是在百般不情愿的状态下,隐忍下来。
而那鬼彘,在经过了一番挣扎之后,体内的死光收敛,虽还未完全压制体内的内丹,可也没有那痛苦的样子,它转身冲着那漫天黑炎一卷,将那业火都吸进口中,舌头一卷,舌尖上一颗黑色的内丹之中,上面好像有蛟龙纠缠,正包裹着焚罪业火,鬼彘看起来很是满足。
它突然死死的盯向我们这边。
一哥和阿庆立时拔剑而向,准备大战。
可鬼彘不过从鼻子里喷出一道黑炎,转身踩着黄泉水上,奔袭而去,只留下一道尾巴……
就这么?
走掉了?
这里头除了我以外,一哥和阿庆都感觉难以置信,鬼彘并未攻击我等,而是向着黄泉坟的方向而去,它也要入黄泉坟吗?
想来是的。
鬼彘比起之前,强大了数倍不止,这其中的隐情,也许只有胡碧落能够知道了。
当鬼彘走掉之后,阿庆和一哥居然都是松了一口气,连番大战,让他们再面对这强大远胜巴山蛇的鬼彘,两人联手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一哥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道:“在鸩林之中,以业火为我们解围的,也是这鬼彘。”
“怎么可能!”阿庆惊呼起来。
“不会有错的,当时这业火差点将我一起烧死,我感受的很清楚。”一哥叹了一口气,“这鬼彘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会不会是,当时它躲藏起来,要将我等一举……”阿庆怀疑道。
一哥摇头道:“不是,它是有心救我们的,那业火烧灼的方向刚好将那荼毒的藤蔓烧尽,又再以冥印对冥河鬼物的压迫,将那鸩林当中的鸩鸟全部杀掉,它确实是为了救我们。”
“它发疯了?”阿庆神色复杂。
“而这次,它明显又救了我们一命。”一哥也不知道心中再想什么。
“被冥河鬼物连着救了两次……”阿庆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两人皆是心高气傲之辈,冥河鬼物的低贱已经烙在了两人的心中,连着被救两次,他们心中定然是难以接受。
我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那在鸩林外我就怀疑,吐出业火,又能集体秒杀鸩鸟的,只有拥有冥印的鬼彘,那一声虎啸,也是真的。
我开口道:“别想这么多了,最起码阿庆大哥,你的性命保住了,这对你和三宝来再不能可贵了,我们已经到了这里,就不要再耽搁了,先入黄泉坟冢,三宝还昏迷着,这里又不能疗伤,快走吧,这黄泉水下,指不定有什么东西存在那!”
两人听到我的话,也是准备先入黄泉坟。
我们四个人挤在一个粗大的梧桐木上,一哥用道力让其向着黄泉坟飞快的前进,路过那巴山蛇的骨骸之际,我又是一阵感伤。
这数百年的修行,到头来,化作这一捧白骨,又是为了什么?
黄泉坟慢慢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六个血红大字,在巨型的土石楼台之上,殷红的血气扑面而来,数千年都没能将其中的血煞之气抹去,宛若在诉告这天地。
埋怨其不公。
“不公!”
“不公!”
“不公!”
六个字错落开,字字深入土石当中,高耸百丈,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末端,黄泉坟在那里,有一种独立天地,荒凉无尽岁月,埋葬先秦的气魄,让人由不住想要跪拜下来。
“先秦炼气士的手段,匪夷所思,那六个字,分明是自身血气所化,可数千年都未曾抹去其中的怨恨血煞,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让那神话一般的人物都陨落身死,更被迫躲入冥河,藏于黄泉坟内。”一哥忍不住叹道。
阿庆接着道:“这样的黄泉坟冢,不知道冥河中还有几处,或许……说不定真的会有一个没有坐化的先秦炼气士还活着……”
“那可就真的是神迹了。”一哥可不信这些。
“那种通天手段,谁也说不准,光是这土石而成的楼台,可不是须弥芥子的法术能够挪来的。”阿庆看向这黄泉坟的结构,巨大无比,我们形如蝼蚁,心生感慨。
“也许这里头,会有什么记载的,那个时代遗落下来的历史,法术界空白的一片,说不定能够填补。”一哥道。
阿庆点头:“子倦师叔等人,就是从此入的黄泉坟,不公血字的正面,再往前应该能够看到有一处入口,是一道结界,不过已经被人破去,想来是殷家赶尸人或者登仙道之人,我们循着这附近,定能寻到。”
“还有马自来那家伙,洪衍山他们没有经过鸩林,怕是从其他地方也入了黄泉坟。”一哥补充道。
“那这黄泉坟里头岂不是热闹的很?”阿庆轻笑。
“希望我们不要来迟了。”一哥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笑的人心里发毛,这人,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拿人脑壳的事情了。
而他们所说的那被破掉的结界也出现在眼前,散发着灯笼海棠一般的迷幻色彩,桃仙道长和柳珑明衍,一心、二才,便是从此而入。
一哥一把抓着我,阿庆背着三宝,一步踏出。
已经穿过了那道结界。
终于是踏入了黄泉坟冢……
一入黄泉坟,面前,青色孤灯之上,幽幽的一盏昏黄火苗跳动……
数道壁画排开,像是陈列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叙述着什么,这里头会有那神话时代消失的记载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