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剑已沈埋,
壮气蒿莱。
阿庆星眉如月,眸中点点星光溢出,在其头顶之上,钟念剑成法相,化作星辰巨剑,剑身之上流转日月光辉,璀璨夺目,那一道道道法匹炼从剑身上倾泻下来,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只有那厚重的,肃杀的钟念横在当空。
风声静止,火气被压制,天地之中只有一把钟念,阿庆脚踏禹步步罡,剑成指,我这时才注意到,满地的月华,无数的星辰闪耀,竟不是天象,而是钟念的法相。
这一夜,本就日月无光,乌云蔽世,唯有钟念,以自身为皓月,洒下万道流光,镇压鬼彘。
“钟念,忠念,阿庆哥从大茅峰锈月台之上能取得钟念,我第一次见钟念之威,竟是邀来诸天星辰,降下皓月之力,这手段……比之师傅的还桃剑也不逞多让,阿庆哥,你……茅山之上,理应有你一席之地啊,茅铘她……”说道这里,三宝怅惋一声。
她清冷道:“钟念之下,万物皆为星辰碾成碎星……”
我看着已经是化成仙人一般的阿庆,钟念在他手中,虽无实形,却妙不可言,其中道力所成的光幕道蕴流转,又岂是我等凡人能够仰望的。
“钟念,钟念,一忠,一念,化作星辰漫天,镇压冥河鬼!”我口中喃喃。
钟念皓月之辉唯有肉眼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样字,只能看到不断壮大的光影交错,剑声颤动,似有龙吟之声长啸,又或者是阿庆颂诀,只见漫天星辰力,化作一袭诛鬼剑。
“茅山上清法,钟念诛邪,奔袭星辰法!火急如律令!”
阿庆双手在前,掐诀成印,单手一指,钟念啸出,带出风雷涌动,又似神剑一往无前,钟念诛邪!
鬼彘见这剑来势汹汹,又携带星辰之力,强若它,脚步竟是被逼退一步,而后再退一步!
它的场域之中,无数的冥炎闪动,可是剑还未至,光凭那剑气,去势无匹,就将那场域撕裂成了碎纸一般,幻化成了飞灰残影,鬼彘再退!
它连退数步,我还以为它转身欲逃,毕竟那钟念之剑,这一剑惊世骇俗,已然超脱我所认知的所有术法,甚至有着一种错觉,哪怕是桃仙道长,于忘川河旁,彼岸花前,为了将我从勾魂使手中救出而出的还桃剑,以及那黄泉水上,面对巨型的巴山巫蛇而出的万千金剑,似乎都敌不过这一剑之威。
阿庆天赋之高,强到了如此地步,桃仙道长虽是随手而出桃仙剑,其中意境却也不是这些后辈所能揣摩的,可阿庆竟是能够超脱出去,茅山有一个阿庆,足够了。
剑未至,意先行。
鬼彘身形被压的抬不起头来,鬃毛被吹拂的向后,它一退再退,终于是向后猛的一踏,停住了脚步,这一脚丝死死踏在地上,带着骨刺的蹄子上,黑色的火焰燃烧着,骨刺根根都是飘动的业火之炎,它口中炎火大涨,张口一吐。
空气中温度提升了数倍,三宝手中的打鬼鞭护着我,道道寒气被不断的溟灭,方能不被这冥炎烧灼……
“轰!”
钟念已至。
炎火成龙卷。
两相交错。
这鬼彘竟不动分毫,高傲扬起的头颅,不惧那钟念半分。
阿庆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半空中只能看到钟念剑影闪烁,每一道落下,都将这巨剑之势再强几分。
鬼彘脚下,被业火灼烧的地方已然没有了任何的东西,仿佛空气都消失了,只有那冥炎在蹄子上,踩火而立……
阿庆不断的发出道喝,强制的提升自己的修为,鬼彘口中的冥炎黑色的业火已经开始灼烧钟念的剑气,号称能焚尽一切的业火……
对上能斩杀一切冥河鬼的钟念……
谁能胜过?
阿庆大哥,加油啊!
我心中呐喊着,手指几乎嵌进了掌心,紧握着拳头。
“冥河浮玉山上,多金铁玉石,山上有虎形巨兽,吞食金玉,独来独往,食冥河鬼,唤作鬼彘,通冥炎火法,最喜吃人,没有想到,钟念竟是都无法将其斩杀,鬼彘它,冥河之中最危险的存在,不行我要帮他一把!”三宝手中打鬼鞭一抖,狰狞蛇头显现,鞭形成蛇影,作势就要冲出。
我感觉拉住三宝道:“你想怎么帮他?”
三宝稍微一愣神,竟是无言。
我道:“论掌心雷,你比不上阿庆,论道力,你没他深厚,再者,你刚收服蛇妖精魄,精血损耗不小,你去不是给他添乱吗?”
她骂道:“你就能动嘴皮子,有本事,你上啊。”
“我上就我上!”这话一出,三宝冷哼了一声。
我也没有理会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自己身体中的道力流转,长生天已经归于沉寂,淬体似乎已经完成了,张嘴呼气,竟是有方华吐出,这让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那是道力充盈,从四肢百骸冲上头顶泥丸宫,你小子淬体已成,碗儿店的东西,还真是神奇。”三宝诧异道。
正想说些什么,只听得一声大喝。
“畜生拿命来!”钟念剑之上,一道人影凌然而立,携着剑身法相而落下。
“吼!”那鬼彘又是一声咆哮,只不过听在我耳里,是有强弩之末的感觉。
它再无冥炎趋势,抬起爪子,竟是狠狠的拍在了钟念的巨大剑身之上,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声响,阿庆的身子竟是一阵摇晃,捂胸闷哼一声……
那骨刺上的冥炎已经开始灼烧钟念剑形了……
“喝!”阿庆驱剑挺刺。
一道血雾飙出,鬼彘哀嚎一声,脖颈之上,不断有血液喷涌出来,落在钟念剑上,滋滋作响,这血液当中也是有冥火之毒,钟念与阿庆心意相通,这样下去,阿庆必定会染上火毒。
深知这火毒不是靠高深修为便能化解的我,自是无法坐视不理。
阿庆已然是癫狂,心魔大涨,煞气涌出。
“茅山掌心雷招来!”他大喊一声,半空中竟是一道响雷劈过。
“噼啪”之声不绝于耳,他一手持剑,一手掌心雷涌动,竟是两股术法不断的融合,掌心雷和钟念诛邪剑,一旦相融,这鬼彘定然会身死。
它的眼睛之中,没有一丝的惊恐,而是死战的那种觉悟,眸子里炎火闪烁,它再往前一步,那钟念更是刺入了他的脖子深处,痛的它身子摇晃,就要坠下,临了的片刻,鬼彘竟是朝着我我这边望了一眼,眸子里左眼的冥炎熄灭,似乎想向我传递什么讯息……
那眼睛里,迷茫的闪过一丝疑虑,仅仅是对着我,像是回忆,像是痛苦,又像是我两之间有旧的交汇……
我心中突兀的隐隐作痛。
鬼彘,鬼彘……
我口中不断的叫着这个名字,为什么突然的会觉得很耳熟?
我明明,明明从未见过它,从未听说过这个家伙……
长生天在我胸口传来一股温热,在那鬼彘看过来的时候,它竟是重新有了反应。
在吸收了鬼彘的冥火之毒,长生天短暂的给了我什么讯息。
只听到一声女子的声音:“不妨,救它一命吧。”
什么?
我大骇,这是胡碧落的声音,她还有力气向着我传递信息?
虽只事数个字,可这已经是与一哥所说的胡碧落长久的沉睡,长生天已成死物,这种种的迹象,都说明一哥之言是错的。
是张衡一骗我?
不可能,他没有理由。
唯一的一个解释,便是长生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发生改变了……
重新唤醒了胡碧落,而我最近唯一能谈得上有机会能让长生天发生变化的事情,只有……
这香坊山区的冥河鬼物。
难道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或者说这冥河鬼物能够让长生天重新恢复?
让胡碧落从沉睡中醒过来?
我已经没有办法继续考虑下去,因为下一刻,阿庆手中的钟念,风雷大作,雷鸣长啸,剑气如虹,鬼彘已然是要身首异处……
而我,却诡异的举起了一只手。
指尖道力凝聚,我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中不断的掐诀,一股股我无法驾驭的道力翻滚,天上,突然一道惊雷落过,竟是掩饰过了阿庆的掌心雷之势。
“天象异变,这是……有逆天之物抗拒上苍!”三宝心惊道,她全然没有注意我这抬手的动作。
胡碧落曾对天求死,引来天雷轰顶。
这一次,她再一次施展道法。
竟是恐怖到了如此地步,那一道雷声未平,天地之间只有隆隆的雷声,闪过的银蛇飞舞,已经停寂的香坊山区,一滴雨落下,引来了万千的银线成珠……
又是一场瓢泼大雨将至……
“这……鬼彘竟是引来这异变,阿庆哥剑形已成,它必死无疑,这不过,这异像来的太过突然,不知阿庆哥是否无恙?”三宝揪心道。
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指掐诀,快如残影,一时已然分不清魁斗,只感觉一种庞大的近乎充斥天地的道法在成形,而这道法高深到,三宝一无所觉,已然是超出了她的认知……
“黄泉小子,你记着,召十殿转轮王法咒,可不是唤黄巾鬼相的。”
“黄泉你说什么?”
“发符用兵,通天入地斩鬼断虎狼虫绎。
召发兵将,迫捉鬼祟百鬼谙邪。
泛泛桑精,急急如火令摄禁!
召,幽冥沃石,十殿转轮王法相显!”
只一声,风雷停,阴云摄,钟念不鸣,鬼彘跪倒垂首。
“恕!”
天地充斥!道喝如钟。
巨大黑衣法相……
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