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轻轻敲击，先是胡乱的敲了几下，接着便断断续续的传来了完整的旋律，地下室里面，钢琴的声音十分的空灵，带着一丝回音。
苏余笙折磨够了那架钢琴，才收回手，抬头的时候却看见了不远处的方景琛。
有些尴尬地站在钢琴前面，苏余笙明了抿唇，方景琛怎么会来地下室，如果知道他在这里，她一定不会弹琴的。
方景琛的视线停留在那架钢琴上面几秒，才转过头对着苏余笙笑了一下：“怎么不继续弹了？”
苏余笙低下头，准备将钢琴的琴键盖合上：“我怎么敢班门弄斧？”
方景琛上前阻拦：“不用合上。”
看着方景琛推着轮椅靠近，苏余笙给他让开了位置：“你要做什……”
没等苏余笙说完，方景琛已经到了钢琴前，侧过头看着她：“想听什么？”
苏余笙楞了一下，脑海中猛地浮现了从前的记忆，以前方景琛也是这样坐在钢琴前面，浅笑着转过头问她：“想听什么曲子，我弹给你听。”
回忆被猛地拉回到现在，苏余笙看向方景琛，以及他的腿，目光暗了暗，才摇着头：“不用了，我先上楼了。”
方景琛原本脸上带起的微笑也僵硬起来，他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苏余笙，垂下了手，听见逐渐消失的脚步声，知道苏余笙已经离开了。
在钢琴前面静静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方景琛才将琴键盖合上。
回到楼上的时候，苏余笙正在帮着李婶整理东西，方景琛远远地看着她们有说有笑的样子，安静的看了一会儿。
苏余笙已经很久没有在他面前这样笑过了。
方景琛看了一小会儿，才慢慢地推着轮椅靠近。
“苏余笙。”
方景琛的声音响起，苏余笙的笑容凝滞了一下，她看向方景琛，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眼神中带了询问的意思。
方景琛的头微微侧了一下：“跟我过来，咱们谈一下昨天的事情。”
愣了几秒钟，苏余笙想起了昨天那个被中断过两次的对话，她点了点头赶紧擦干净了手，和李婶打了个招呼就跟着方景琛往客厅走去。
只是回头的瞬间，苏余笙看见了李婶八卦而充满了好奇和**的眼神。
方景琛在桌前停下，苏余笙来到了他的身边，很快就看见了倒扣在桌上的一本有些薄的册子。
“坐，”方景琛对着苏余笙笑了一下，“昨天你说的我好好考虑了一下，你做第二份工作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现在是我的私人医生，不管怎么样，肯定还是会分心，然后影响到我的治疗。”
苏余笙赶紧坐直了身子，对着方景琛保证道：“你放心，一年内我肯定可以将你治好。”
原本神情淡然的方景琛在听见苏余笙的话后，神情十分微妙地变化了一下，挑了挑眉：“是吗？那我很期待。”
看着方景琛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着，一下又一下，苏余笙的心也跟着收紧。
方景琛不说话，苏余笙也静静地坐在一边。
显然，方景琛的话并没有说完，苏余笙在等待着方景琛的后话。
“所以，”方景琛接着说道：“不如你来我的公司，既方便为我做治疗，又能够满足你要做第二份工作的要求。”
苏余笙在听见方景琛的话时，瞬间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许久，方景琛才听见苏余笙的声音：“你不会在开玩笑吧？”
方景琛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转头看着苏余笙，目光炯炯：“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么？”
说完，方景琛将桌上倒扣着的册子放到了苏余笙的面前，这次苏余笙见到了上面的字。
是一份合同。
方景琛抬了抬眼眸：“你可以先看一下，如果哪里不满意，可以告诉我。”
苏余笙狐疑的看了一眼方景琛，不明白方景琛真实的意图，只是她还是依言将面前的合同拿了起来。
迅速地翻阅着合同上面的内容，苏余笙大概明白了方景琛的意思。
看着苏余笙将那本不算厚的册子反复的看，方景琛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苏余笙，等待她的回答。
将手中的合同合上，苏余笙紧锁眉头，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才看向了方景琛，有些迟疑：“如果做你的助理，薪资是多少？”
“和我别的助理一样，”方景琛比划了一下，说道：“一万五，出差有补贴，加班另算，年中有奖金。”
苏余笙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想考虑一下。”
方景琛明白苏余笙的顾虑，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自然，明天告诉我你的结果。”
带着桌上早就被拟好的那份合同，苏余笙离开了客厅，方景琛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浅浅的笑了一下，闭上眼睛扬起了头。
不知道听谁说过：“坚守与堕落，就在一念之间。”
方景琛的视线放空，他觉得难得糊涂一下，做个错误的决定也不错。
甚至他开始期待了，期待苏余笙来到他身边以后的场景。
回到房间的苏余笙才发现手里的合同已经被她捏出了折痕，不得不说，那份工资真的很诱人。
即使现在她做方景琛的私人医生，所拿的这份工资，也及不上做方景琛的助理来得多。
苏余笙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这样的话，只怕是她和方景琛之间的羁绊，会越来越深了。
虽然说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但是苏余笙在早上醒来睁开眼的时候忽然觉得，如果是栽在方景琛这里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既然那时候为了钱，都能够重新回到方景琛身边，而成为他的私人医生，现在自然也可以成为他的助理。
这么想通了，苏余笙便大步流星地来到了方景琛的房间，将合同重重地放在了正在看文件的方景琛面前：“方总，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工作？”
方景琛扶了一下眼睛，将视线放在了苏余笙身上，话语里面带了笑意：“方总？改口倒是很快，你居然这么快就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