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还跟我客气,要不是你们来的话,其实我真的不一定能下决心在一次登上这座载满了伤心的高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完成我和他的心愿,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们。”陈芯钰神色凝重,严肃的看着苏余笙,心里由衷的感谢。
大家一起开心的吃过晚饭,让苏余笙和方景琛会帐篷好好休息一会,陈芯钰自己一个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往营地外走去。
在里营地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借着月光,陈芯钰坐在这儿的一块大石头上,眼睛一动也不动的望着远处看上去很近,实际上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山顶。苍苍的山色被一片白雪覆盖,笼罩在一片缭绕的云雾中,散发着神秘的魔力。
那时候他腿上的伤越来越严重,但是由于天气原因,飞机很难飞上来。架着拐杖,在陈芯钰的搀扶下,两人一起来到这块石头上面,他那条感染得已经像是腐烂了的腿悬在石头边上,两人依偎着靠在一起,看着远处云雾中的山顶。
“芯钰,我能感觉到的到时间不多了,我已经不能再陪着你一起登上山顶了,不管未来怎么样,你一定要好好生活,就算是为了我,你也要幸福快乐。”这是他对陈芯钰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完之后就一直看着远处泛着白光的山顶,然后目光渐渐涣散,最后终于躺在陈芯钰的怀里安静的睡了过去。
“我们要一起登上山顶,还要一起看最美的日出,我也会听你的话好好生活的。”陈芯钰把思绪从记忆中抽回,双手紧紧的抱着怀里的骨灰盒,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然后起身在星光下缓步走回了营地。
凌晨起来的时候,外面的温度已经下降到了零下,陈芯钰叫他们都穿上了两双棉袜,却还是感觉脚趾冻得像是没有了知觉一样,于是苏余笙果断的再套上了一双。
“一会很冷,你们一定要穿的厚厚的。”陈芯钰边套上厚大衣和厚棉鞋,一边对着两人交待接下来的准备物品和注意事项。
每人先喝了两杯热咖啡,啃了几块能量饼干,就开始了最后阶段是冲顶。这时候的风就像是刀子一样狠狠的刮在脸上,攀登的过程异常艰难,苏余笙机械的迈着步子爬升,山路很陡,方景琛一直在后面用手撑着她,即使戴着厚厚的手套,依旧感觉手指头被冻僵了,后来甚至麻木的失去了知觉。
期间苏余笙感到口渴,拿出水瓶却发现里面的水已经结冰了,肚子饿却发现随身携带的能量饼干也已经硬的咬不动,想上厕所却发现湿巾已经冻成了冰块,无比狼狈的坚持了6个多小时,三人终于到达了顶峰。
这时候正值新一天的太阳升起之时,五彩的阳光从滚滚云海的尽头探出,和呈现出青蓝色的天空交相辉映,就像是一块镶了金边的翡翠。翡翠旁的镶边逐渐更多了,颜色更加绚丽了,像是一条条彩带把东方团团围住。然后白云被染得红红的,太阳渐渐露出了半个红彤彤的圆脑袋,慢慢从镜头爬升上来,又被云遮住了一些。不过它仍不气馁,冉冉升起,绽放出一道金光,照亮了整个世界。
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陈芯钰从背包里拿出来怀揣了很久的骨灰盒,迎着朝阳,在乞力马扎罗的山顶把他的骨灰撒下,随着刚烈的风,他的每一滴每一点飘散在高山的每一寸土地里,与永垂不朽的乞力马扎罗山脉融合在一起,终究归于尘土。
“我终于还是和你一起登上了乞力马扎罗的山顶,你看见这未融化的雪了吗?看见这从天边升起来的太阳了吗?我带着你的心愿来到这了,我答应你,我以后一定会带着你的希望好好生活下去,你在天堂看见了吗?”陈芯钰心里默默的诉说着,望着远方看不见的地方,把自己这么多年来承受的所有痛苦都交给吹过的风。
炽热的泪水从陈芯钰的眼眶滑落,也被这高山上的风吹散到不知名的某一处,或许和他的身躯一起长埋地下,而与他有关的一切也终究随风而逝,过去了的终究不会再回来,在朝阳的光辉中绽放新的光彩。
终于站在了山顶,苏余笙抽出纸巾替陈芯钰擦了擦眼泪,对着无边无际的云海和天空大喊:“昨天都过去吧,今天,我们在乞力马扎罗的山巅迎接着新的未来,不管是这无止息的吹刮着的激怒的风,还是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这些所有的一切都是对我们坚持到底的最好的馈赠。”
她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山间回荡,缭绕不绝,就像是一首来自天空的赞歌,赞颂着他们所付出和所拥有的所有,只有他们才能真正体会生命在此刻的珍贵,也或许只有他们才能最后拥有这一切的光辉闪耀。
三人一起在这高山之巅沐浴着温柔的阳光,绽开笑脸享受着坚持到最后的荣光,他们的身影被时光定格在这一刻。
下山的路程比起上山的时候要轻松了许多,还是按照原来的路线返回,经过两天就回到了山脚下。陈芯钰的车子在往市中心的酒店的路上飞驰着,沿途的风景向后迅速倒退,苏余笙隔着窗户看着不断消失的景物,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涌上心头,因为她知道如今又要回归到以前的生活轨迹了。
到了酒店,三个人因为长途跋涉,衣服都显得破旧不堪,难以和之前出发时的光彩相对比,进入大厅的时候,人们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衣衫褴褛的异种肤色的三人,好像是在鄙夷他们的穷酸一样,连服务员都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办理好入住手续,走进金碧辉煌的酒店,苏余笙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自己在大山之中呆的久了,反而对着电梯有些不习惯了。
很久没有洗过这么舒适的热水澡了,几个人都花了比平时多出一倍的时间感受热水带来的温润感,然后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出门的时候服务员眼里全是惊讶,好像见到了现实版的灰姑娘变天鹅一样,看见他们神采奕奕的样子和精美的打扮,连忙表现出毕恭毕敬的样子,态度变化之快连苏余笙都觉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