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成小心的接过,捧着被子喝了一口。水温略烫,却刚好能驱散一路的寒气。味道清清澹澹,飘着股竹子的香味。好奇的往杯子里看了一眼,还真有几片竹叶在里面。
林金鱼眼尖,见冯成往被子里瞅,板着脸道:“怎么?不好喝?不好喝还我!”
林家只有茶叶沫子,林金鱼想过要买些好茶,只是好点的茶叶价格太高,最普通的毛尖都要二两银子一两,着实不是现在的林家能买得起的。左右村里人都是喝的茶叶沫子,也没人说道什么。
后来林猎户说要上竹林去砍些炮竹过年用,林金鱼就跟着去摘了些嫩竹叶,回来冲洗干净,在通风处晾晒了几天,做成最简单的竹叶茶。林家人尝过,除了林猎户感觉像喝水一样,其他人都觉得不错。
因着冯成总是独来独往,来林家就穿着简单直缀长衫,没有丝毫金银玉器点缀。在林家吃起缺盐少油的农家饭,也从不挑剔。再加上初见面时就没银子尴尬场面,林金鱼只当冯成是个家里有点钱的小富农。最多比桥口村村长富裕些。
林金鱼的这种认知,间接的给林家人也树立起这种印象。猎户娘子见过的读书人不多,最多见的也就是村长家在私塾读书的小孙子王存志,打扮上与冯成差不多,还总板着脸显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相比之下,对容易害羞又董礼的冯成又亲切上几分。
而自从知道冯家在豆腐协会里插了一脚后,林金鱼对冯成有了新的认知。
这是在县城里有一席之地的人家,才能抢上这块肥肉。家里随便一个管事,可能都和村长的身家相似。
带上了富家公子的滤镜再看冯成,林金鱼心态就有些不稳了。
冯成自认最近和林金鱼关系处的不错,哪想到刚坐下就吃了个冷脸。连忙摇头道:“好喝,好喝,就是从来没喝过这味道,一时好奇看了下。”说完,为了证明自己说的真话,咕咕喝了两大口。舌头烫的一时有些发麻
林金鱼撇了撇嘴,将水壶放到火盆上,在边上找地坐了下来。
林二郎笑嘻嘻的打个圆场:“这是小妹新研究出来的法子,将嫩竹叶晒干了泡水喝的。”说着夸张的用手比划了一下:“除了我家人以外,你可是第一个喝道的呢!”
冯成点点头,又抱起被子抿了两口。在竹子的香味以外,还尝到了一丝清甜。
林大郎引开话题,几天交流下最近的各自的情况,林三郎提起去县城看傩戏,冯成也能搭上几句。他不仅在县上看过傩戏,还去过一次京都。那里的的傩戏场面更大,也更有意思。冯左冯右经常在外面跑,不是也插上两句话。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林金鱼给自己到了杯竹叶茶,从攒盒中拿起块糯米糕,捧在手心里吃起来。
冯成嘴里应付着林家兄弟,眼角却瞥向了林金鱼的方向。就看见一颗小脑袋趴在手心里,嘴巴一张一合的,有点像堂姐以前养过的小松鼠。手里莫名有些发痒。
林金鱼恍忽感觉道有人再看她,抬头扫了一圈,几人依旧你来我往的闲聊着,狐疑的低下头继续吃起来。
冯成一手心的汗,差点就被发现了,再也不敢分心去看林金鱼。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说道北边的战事上去了。
冯成主导,他在县上先生那学习,结交下一位同窗,前两天在县上见了一面,义愤填膺的跟冯成发泄了一大通。“我那同窗说,腊月里在宰相与三皇子的坚持下,朝廷与女真已经停兵休战,开始和谈了,还许了互市等不少利益出去。结果就在小年夜那几天,女真将领把古达春(女真语锋利)率兵偷袭了北境的平州,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平州的百姓,十不存一,平州城内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真是惨绝人寰。”
林二郎平日以狭义自居,听到这些,已是火冒三丈:“朝廷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人家偷袭都不知道?后来呢?打回去了吗?”
冯成摇摇头:“那些蛮族自小生在马背上,个个都擅骑射,从来都是劫掠一番走,朝廷也没有派兵追击。只让和谈使臣责问。”
“然后呢?”林三郎也听得发急。
“这个我知道”,冯右接过话头:“女真说是有几个士兵在平州附近走丢了,所以想派人进城去找,守城的将军拒不开门,底下士兵一着急,就攻城了。”
林二郎一拍桌子冷脸骂道“无耻之极!朝廷就信了?”
“自然是不信,可是宰相与三皇子一力主和,且又临近过年,硬是把这事给压了下去,让使臣继续和谈。”冯成嘲讽的笑了笑,当时听同窗说起时又惊又怒,现在再说起却觉得满心灰败。
百姓的生死平安,全在这些当权者的一念之间。
林大郎隐约听到过些传言,不像两个弟弟那样难以接受。叹口气道:“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平州一城的百姓,竟然比不过朝廷过一个好年。”
屋外的寒气好似冲了进来一样,气氛蓦然冷凝下来。
大过年的,说这么惨烈的话题。
林金鱼咳咳嗓子,“要不我给大家讲个抗击外敌故事吧……话说在大地的另一端,有一国家,名为大宋,北边有两个敌对国家,名为金国和辽国……”三言两语交代清楚时代背景。
女真不就是金国的前身么,金庸老爷子可是给了金国不少镜头呢!
这么喜欢听故事,风靡了我大中国八零九零两代人的武侠巨着——《射凋英雄传》了解一下?
林金鱼调动脑筋,一边回忆看了无数遍的电视剧,一边用适合现在的话语讲出来。“有一对自山东而来的结义兄弟郭啸天、杨铁心二人,因不想忍受金人管制,隐居在了江浙临安府牛家村……这日来了一个说书先生张十五,讲了段北方的战事,郭杨二人有心详询,请了张十五到小酒店喝上三杯,酒店的主人是个拄着双改的跛子,唤作曲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