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长安。
弘农郡的最新战报,雪片一般送到了马腾手中。
此时马超率领的雍军主力,已抵达了蒲坂关,随时能渡河攻入河东郡。
不过马腾却迟迟没有下旨,让马超渡河。
他无非是对文丑能否守住新安城,没有绝对的信心。
尤其是在得知曹丕擅自出城,被魏军伏击身死的消息之后,他就更加不安。
万一新安失守,弘农郡守不住,他还能急调马超回师增防潼关。
若是马超大军渡河杀入河东,弘农郡却被魏军攻陷,那时再调兵回援可就来及了。
马腾揉着额头问道:“新安城那边可有最新消息?”
法正拱手回道:“陛下,文丑已发回消息,近二十万魏军兵临城下,却迟迟没有发动进攻,想来是对新安城颇为忌惮。”
马腾松了口气,又问道:“陕城的吴懿呢,可有奏报?”
“回禀陛下,吴懿传来消息说请陛下放心,他已于岸边布防,绝不放魏军一兵一卒登陆!”
听到这一连串的奏报,马腾的心里才悄悄安稳了些,接着又是一番叮嘱:“他们有信心自然是好事,但也要提醒他们,事关大局,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毕竟那个曹阳智计如神,你回头告诉他们,务必要坚守,绝不可主动出战!”
法正宽慰道:“陛下放心,弘农郡地势窄狭,魏军不便大规模展开,优势可谓全无。”
“文丑和吴懿也都是宿将,麾下兵精粮足,只要他们坚守不出,就算那曹阳智计通天,也必然束手无策!”
马腾这才如释重负般的点了点头。
……
陕城,河岸边。
吴懿正策马巡视河防。
黄河之上,一艘艘的魏军战舰在江心停泊,正对南岸虎视眈眈。
“曹操父子还真是狂妄,竟然把战船开到了黄河,妄想从水上攻我陕城。”
“不过他们也太小瞧我吴子远了。”
吴懿望着魏军的战船,眉宇间闪过几分不屑。
就在这时。
一骑信使飞奔而来。
在信中马腾再三叮嘱他,务必守住河岸,确保陕城万无一失。
否则一旦陕城失陷,文丑便将被切断后路,新安就会彻底变成一座孤城。
吴懿端详着手中马腾的亲笔信,不由摇头一阵暗笑。
“大王还是太过小心谨慎了些,其实大可不必。”
“我吴子远虽不是当世名将,却也不是平庸无能之辈,岂能守不住区区一座陕城?”
收起书信,吴懿再次看向了黄河上的魏军舰队,眉宇间燃起一抹战意。
“吕蒙,你既然有胆来,就不要再做缩头乌龟了,尽管放马来登陆便是。”
“我正好重创你,以一场大胜,来证明我的实力!”
……
陕城以南。
山谷间林木茂密,道路崎区难行。
一条小河旁,一支五千人的魏军队伍,正拖着疲惫的身躯,沿河向北行进。
老将黄忠在行走间,不时抬头北望,打量着前路。
正午时分,烈日炎炎,热的人实在喘不过气来,黄忠这才下令,命将士就地休整。
五千魏军将士们如蒙大赦,纷纷扑到了河边,疯了似的狂饮。
黄忠也半跪在河边,往口中灌了几口水。
然后他便寻了片树荫坐下,叫向导拿来地图,谋划起了接下来的行军路线。
这五千人原本是打着增兵南阳的旗号,突然折返北上,进入了这片山脉的。
算算时间,已然过了整整十日。
最崎区的一段路途已经走完,现下他们已经出了南阳郡,进入到了弘农郡境内。
“如果我们没有走错的话,往北再走二十里,应该就能看到陕城了。”
黄忠盯着地图,喃喃自语。
见目标近在眼前,他顿时来了精神,大喝道:“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继续出发吧!”
刚刚喘口气的士卒们,只得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赶路。
没办法,为了加快行军速度,黄忠已下令将盔甲等辎重全部抛弃,只带了兵器和三天的干粮行军。
五千魏军心知无路可退,若是三天内不能拿下陕城,他们就要被活活饿死,全军覆没在这片山林之中。
既然是背水一战,自然无人敢拖泥带水,连忙昼夜兼程的行军。
三日后,黄忠的粮草已所剩无几。
不过眼前的山势却渐渐降低,视野也逐渐开阔起来。
黄忠打起精神,翻上了附近的一道山梁。
他的眼前瞬间就是一亮。
随着山势一路向下,尽头便是一片平原。
再往远处看去,一条玉带若隐若现。
在玉带与山脉间的原野上,一座城池点缀其间。
那条蜿蜒的玉带自然是黄河。
那座城池,毫无疑问便是陕城了。
终于走出来了!
黄忠抹去脸上的汗水,仰天发出劫后余生的狂笑。
历时十三日,他终于率领着这支五千人的步军,来到了陕城。
根据太子殿下事先的估算,此时吕蒙的水军应该已进入陕城境内,羊装要登陆南岸进攻陕城。
雍国守将吴懿,想必已然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将大部分兵马调往河岸布防。
陕城此刻必然兵力空虚。
他的五千魏军,将趁虚奇袭而入,一举拿下陕城。
想到这里,黄忠的笑声戛然而止,回过头来看向一众疲惫的将士们。
“大魏儿郎们,咱们九死一生,终于走出了这片大山!”
“陕城,如今就在我们脚下。”
“大丈夫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
“我要你们拿出最后的气力,随老夫杀下山去,一鼓作气踏平陕城!”
这一番鼓舞人心的豪言壮语,立时将魏军将士们的斗志点燃。
“踏平陕城!”
“踏平陕城!”
五千将士振臂高呼,如发狂的野兽一般,彷佛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都一扫而空。
他们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进陕城!
“随我下山!”
黄忠抄起长刀,大踏步的向山下狂奔。
五千魏军士卒紧随其后,如洪水一般向陕城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