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之,真仁义丈夫也。”
眼看着刘俨为了给自己请功,即将遭受杖打,还把刚刚到手的夏口水寨都尉一职丢了。
甘宁感动莫名,直接冲上去,扬声喊道。
“某愿替玄之受罚,请打我吧。”
随着甘宁的一声呐喊,他的儿子,以及手下的几名屯长,也纷纷叫嚣道:“某等皆愿,替刘玄之受罚。”
甘瑰、甘述兄弟也站了出来:“某等愿意替玄之叔叔受罚。”
“住口,统统给我住口。”苏飞见事态闹大,立即拉住甘宁。
“兴霸,你们闹就算了,要是带着弟兄一起闹,这是哗变。”
甘宁想想,现在他们无路可去,要是跟黄祖彻底闹翻,却是不利。
“统统给我回营,此事是我和玄之二人之事。”
甘宁大手一挥,众将士虽然不甘,却只得沉默的退了下去。
此刻,被按在地上,准备挨打军棍的刘俨。
看向甘宁大笑道:“能够与兴霸兄这样的豪杰,并肩作战,生死与共,是我刘俨的幸事。”
“何尝又不是我甘宁的幸事呢?”
甘宁扯下身上的锦袍,趴在地上吼道:“军正官,执行军法吧。”
“吾兄弟受多少下,我甘宁也受多少。”
“老子要是皱下眉头,老子不是大丈夫。”
军正正是执法官,眼见如此情景,也只得咬牙道:“打……”
“啪!”高高抬起的军棍,狠狠落下,军棍打在刘俨屁股上,竟然只是微微一疼。
抬头的刘俨,看了眼苏飞,自是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既然苏飞放水,刘俨心领神会,扯着嗓子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甘宁刚才硬气的喊出了口号,这会见到刘俨这幅表现,脸皮不由抽了抽。
眼神瞟了一眼刘俨的他,心里腹诽道:“好小子,你还能再夸张一些吗?”
而外围观看的甘瑰、甘述兄弟,见到刘俨的惨叫,父亲甘宁痛苦的表情。
无不是感同身受,兄弟两个紧握着拳头,眼眶含泪,恨不得替甘宁领下这份痛苦。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眼眶含泪的甘瑰,脸色阴沉的低吟了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紧接着甘述,以及八百锦帆军将士,压抑着心中的愤怒。
吟唱着这首激昂康慨、同仇敌忾的歌曲,表达着内心的不满,做着无声的抗争。
不知何时,呼啸的北风,夹杂着片片雪花降落。
偌大的营地内,驻扎的数千人马,也不由为眼前情势所感染。
甘宁、刘俨的功绩,守城将士有目共睹。
可结果不但没有获得应有的奖励,还遭受处罚。
这一幕,无不是让人感同身受。
底层的士卒,拼死拼活,最后换来的不是奖励,而是处罚。
以前他们敢怒不敢言,可今天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却依旧受到处罚,这让他们对刘俨充满同情。
也对当权的黄祖父子,内心默默的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虽然无力反抗,但这一刻,大营内超过五千士卒,出于同情,不甘,愤怒……
不约而同的唱起了这首《无衣》。
听到耳边低吟沉重歌声,刘俨伸手扶起甘宁,二人一瘸一拐走下受罚刑台。
虽然看起来狼狈,但在所有的将士眼中,此刻的刘俨,甘宁,身影却是那般的高大。
大帐前的黄射,看到被士兵当成英雄版迎接的刘俨和甘宁。
眼中不由的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看到没有,这些低贱的平民,绝对不能让他们吃的太饱。”
黄祖透过大帐的帘子,看着眼前的一幕,冷冷的道。
“你要是让他们吃的太饱,他们就会贪图更多。”
“但你也不能让他们饿死,否则他们就会跟你拼命。”
“唯有像喂狗一样,让他们吃个半饱,他们才能保持凶性,为我们猎取更多的猎物。”
黄射原本就是想把刘俨,培养成为自己,最忠实的一条狗。
可就在刚才,他突然发现,刘俨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听话。
直到此刻,听了父亲黄祖的话,他才意识到,或许是自己太过信赖刘俨。
这才让刘俨,认为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现在你出去传达我的军令,就说鉴于甘宁、刘俨的违抗军令。”
“原本价值三万钱的奖赏,减去一半,作为处罚。”
黄祖澹澹一笑,论玩弄人心,他的手段可高明得多。
“诺!”黄射略作沉吟,便已经明白其中之意。
士卒们虽然讲义气,重感情,但他们同样有家有口,拼死拼活,还是为了更多的奖赏。
可眼下却因为刘俨的这么一闹,原本属于他们的奖赏,直接少了一半。
将士们对于他们的同情,很快就会转变成为仇恨。
不得不说黄祖这个手段,确实有些效果,让一些不明真相的士卒,大为不满。
但黄祖忘了一句话,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的道理。
刘俨的反抗初衷,就是因为黄祖的赏罚不明,而不是无理取闹。
这一次,虽然有部分将士,因为奖赏少了,确实心生不满。
但刘俨却赢得了甘宁的友谊,赢得了甘宁二子甘瑰、甘述的认可。
还有大部分将士的认可,这份无形的名声,这才是刘俨真正想要的收获。
虽然为此,他可能丢掉了黄射的信任,也失去了夏口水寨都尉的官职。
但刘俨知道,若就此能够与甘宁父子,以及八百锦帆军的信任。
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刘俨,基于你冲撞上官,藐视军法,郡守大人,决定免去你一切职务。”
黄射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不过,由于我的求情,郡守大人决定再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刘俨微微抬头,看了眼黄射道:“多谢明公提携。”
此刻的刘俨,不再喊黄射先生,而是喊了一句明公。
虽然明公也是一种敬称,但也意示着二人之间,产生了一道无形的裂缝。
“嗯。”黄射眉头一皱,转身之际,黑着脸道:“刘俨,现在由你担任斥候队队率。”
“立刻去苏郡尉手中,挑选一什士卒出发,打探孙权为何突然撤退的原因。”
“诺!”刘俨低头应诺之余,心中却忍不住骂了一句:“黄射,我(草)你娘的,你这分明是让老子去送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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