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旁边,还有不少的说书先生和唱曲的江湖艺人,等着客人传唤。
卓不凡跟着孙承祖和那些人,径直去了三楼的雅间。
这雅间之内的装饰,古色古香。墙上挂着王羲之的兰亭帖,下方的香几上摆放着一座宣铜宝鼎。对面的珠帘后方,还放着一个琴桌,上面有一架制作精致的七弦琴。最夸张的是,厢房的最里面,还有一张雕花的红木鸳鸯床。
一行人围桌坐下之后,一个酒楼伙计就施礼问道:“客官咱们这是皇店,所以有大内御酒可以品尝,满殿香、金茎露、太禧白、荷花蕊、芙蓉液……等等应有尽有,不知道贵客想喝哪种?”
这伙计也是看人上菜,见房中的这些人一看就都是富商巨贾,这才推荐酒楼中最贵的御酒。不然的话,若是普通客人,他是提都不会提的。
这伙计一说,一个大腹便便,身穿团花的绸缎长袍的中年男子立时哈哈笑道:“咱们孙公公在宫里掌管着尚膳监,什么样的御酒没有喝过呀。今日还是来一些民间的酒让公公换换口味吧。”一行人纷纷附和。
正德皇帝宠信宦官,八虎上位之后,宦官的地位更是一日千里。所以,平日里来酒楼消费的有地位的太监很多。闻言,那伙计也没有丝毫的惊讶,又道:“那咱们有京师黄米酒、沧州之沧酒、绍兴之荳酒、高邮之五加皮酒、扬州之雪酒、成都之郫筒酒,贵客想喝哪种?”
又是刚才开口的那个富商豪爽的道:“每样都来一些,公公想喝哪种,便喝哪种!”
不多时,菜也流水般一样样送了上来,因为太祖朱元璋出身安徽,开国将领中也多淮扬一带的人,所以大明的主流菜式,还是以淮扬菜为主。
经过介绍,卓不凡这才知道,今日宴请孙承祖的这些人,都是京城里颇有名望的富商。当然,他们做的都是吃食方面的生意。不然的话,也用不着巴结孙承祖这个尚膳监的提督光禄太监。
一番畅饮之后,孙承祖那本来白白净净的面孔,也微微有些发红了,伸手虚按,待众人安静下来之后,孙承祖开口道:“今日之所以把各位都召集起来,是为了向众位宣布一件事情……”
孙承祖顿了顿,待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吊足了胃口之后,他才指着卓不凡道:“以后,咱们尚膳监的事情,就由小卓子负责和诸位接洽了……”
孙承祖话一出口,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过去,尚膳监负责直接出面跟他们接洽的,可一直都是王贵全。却是没有想到,忽然就换成了卓不凡。
不过,什么人负责和他们接洽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必须要跟这个人打好关系,因为,他们每年往宫中送各种吃食,从宫里挣到的银子都是一笔天文数字。而这些事,都是由尚膳监负责的。尚膳监要跟哪家做生意,那都是一句话的事。换句话说,他们能不能挣到大把的银子,全看尚膳监主管太监的心情。
而且,他们见卓不凡如此年轻,便能得到尚膳监提督光禄太监如此重用,都知道卓不凡将来的成就必然不凡。此时不好好巴结,更待何时?这可是上天给他们送来的跟卓不凡提早拉近关系的机会呀。因此,一个个看向卓不凡的目光,顿时都变得灼热了起来。看得卓不凡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那个胖子开口道:“这些事之前不都是由王公公负责的吗?怎么忽然……”
没等他的话说完,孙承祖的目光就冷冷的扫了过去,淡淡地道:“怎么?庄老板银子挣得多了,连咱们宫里的事儿,都想掺和了?”
闻言,那胖子顿时吓了一跳,浑身一哆嗦,连手里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忙起身道:“不敢不敢……在下一时失言,公公勿怪。我自己掌嘴……”说着,就挥手向自己那肥脸上扇去。
这胖子是真下得了手,一巴掌下去,脸上顿时印上了一个清晰的掌印。
孙承祖这才呵呵笑道:“庄老板这是干什么呀,咱家不过是开个玩笑嘛。坐吧!”
“是,是……”那个胖老板这才擦着额上的冷汗讪笑着坐回了座位。
又聊了几句,孙承祖就起身道:“咱家还有事,就先走了。小卓子,御膳房开好的单子,还有那些娘娘们要的各种点心吃食,你跟各位老板交代一下。让他们备好,明日一早就送进宫中。一会儿,各位老板自然会备车送你回去。咱家就先去办事了!”
说着,孙承祖就起身往外走去。众人纷纷起身,一直将孙承祖送到门外。
孙承祖走了之后,那位胖老板就将卓不凡请到了旁边的另一个厢房内,让鹤鸣楼的俏丽小婢奉上了香茗。
卓不凡知道,这胖老板将自己单独请到之类,那必然就是要开始谈正事了。不过,卓不凡却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捧着手中的茶盏,慢慢悠悠的品了起来。
卓不凡的这幅举止做派,看在那胖老板的眼中,就变成了深藏不露、胸有丘壑。自然更加不敢小觑了卓不凡。
呵呵笑了两声,那胖老板向卓不凡拱手道:“鄙人庄自在,见过卓公公!”
卓不凡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坐吧!”
庄自在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讪笑两声,开口道:“公公,咱们还是按照之前王公公定下的规矩呢?还是……”
“王公公的规矩是什么?”卓不凡没有抬头。
庄子自道:“每个月孝敬公公这个数……”庄自在说着,伸出了一根手指。
卓不凡顿时一愣。他知道,这庄自在所说的一,绝对不可能是十两。若是一百两,那可就是后世的七万左右啊。这还仅仅只是这庄自在一个老板给的,若是把所有人都算上,那得有多少?
卓不凡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尚膳监一个小小的总理太监,居然就有这么大的油水。怪不得,章公公等人一个个的费尽心思想要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