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北滦县政府会议
张志华笑呵呵地说道：“是你舅帮着联系租的，在城南老县医院那边。”
张秋点点头，没想别的，单单想到了城南的华姐，那里可是她的地盘。
张志华还以为张秋不愿意，拍拍张秋肩膀，又道：“这也没办法，整个县城都在拆，房子不好租。远是远了点，好在水电暖齐全，不麻烦，边上还有个早市，买个菜啥的方便些。到时候咱们找人在院子里盖个小屋，安上马桶和花洒，和咱们现在的生活不会差到哪里去。”
“没事，没事，挺好的。”张秋边说着边环视整个客厅，问道：“今天就不在这里睡了吗？”
“水，东西先都搬过去，最后搬床，今晚咱们还住在这里。”
张秋点点头，向父亲告辞：“那我上楼去了。”
“唉，等等。”张志华拦住张秋，等张秋装过身来的时候对他说道：“江雪的事，我跟你舅聊过了，你舅答应，会尽全力帮你。”
张秋看着何军，何军补充道：“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尽全力帮你。”
“好。”张秋点头，这才是舅舅的风格。
接下来的几天里，何军每天都带着一群人来帮忙搬东西。有戚戚，也有朋友，同事极少，仅王海龙一人。短短三天时间，两层楼房，一间平房的东西就全都转移完毕。从张秋出生时起，家里就摆满了家具，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空旷的屋子。张秋掏出手机来，咔嚓咔嚓，房前屋后的拍照，留下这里最后的样子。
……
与此同时，北滦县政府大楼五层的会议室内，陈县长坐在首位，底下依次坐着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和新任公安局长何军。值得一提的是，教育局局长也被安排其中。
陈县长铁青着一张脸，面色严肃，底下人一个个头都不抬，只盯着面前的记事本。陈县长说道：“今天要讨论的这件事，就找在做的几位来谈。市里的严书记都打电话来关注这件事的处理结果，我先听听大家的意见。”
没有人开口，谁的心里都清楚，今天要讨论的，是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得罪人。
“都没人说是吧，那这样，何局长，你们公安局这件事应该查的很清楚吧，你先说说。”陈县长窝了一肚子的火，自己治下发生这么大事，他这个县长，难辞其咎。况且，事情的背后牵扯到各级的达官显贵，可不是件容易解决的。县委书记全权交给自己处理，不过是把烂摊子扔给自己罢了，可他又不能不去接。
何军着在座的各位领导，对于政治他不甚了解，陈县长问，那就只好按调查出的结果照实说：“是这样，上个月30号，在我县元代古城遗址上，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打架斗殴事件，参与人数多达百人，大多数还是正要高考的学生。这件事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其严重，目前，我们已经拘留了江雪，但尚未提请检察院批捕。另外，主要涉案人员张秋，刘晓龙取保候审，刘晓飞尚在医院里进行恢复治疗，对于另一主要涉案人员曾帆，暂时没有采取行动。”
何军一番话说完，干部们立刻交头接耳起来。陈县长大声说道：“有什么想法和意见，放到台面上来讲，不要交头接耳。咱们是政府会议，不是菜市场，吵吵闹闹像个什么样子。”
陈县长话音一落，立刻安静下来。何军率先说道：“陈县长，我的意见是，根据现有法律依法办理，对于涉案人员绝不姑息。”
何军话一出口，立刻就有人出来反驳，教育局局长接过话来：“这件事涉及学生众多，而大多数人又要参加高考。所以我们教育局考虑着，是不是该低调处理比较好。”
“我也认为应该低调处理。”一名县委常委说道。
“这么恶劣的案子，怎么可以低调处理呢，应该严办，办成典型，警示其他人。”一名常委态度强硬，语气激动。当他听到这件案子的时候，就觉得愤怒。现在的学生，就是处罚太松，暴力事件才会层出不容。
“可这都是一群即将参加高考的学生，我觉得，大多数人还是算了。那个江雪，提交检察院批捕。至于张秋啊，刘晓龙啊，刘晓飞啊，关几天或者罚点款，都行。咱们还是要从大局考虑。”
会议室内的讨论激烈起来，牵扯到自己的自然希望松一些，没有牵扯到又恰好与牵涉到的人不和睦的，就抓住机会落井下石，一时间分成了两派，吵吵嚷嚷。陈县长看在眼里，也不出言阻拦。
“我还是坚持严办，法律面前没有大局。”何军提高音量再次强调。别人看过去，何军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按理说，张秋是何军的外甥，何军不会这么强势才是啊，难道他真的像人们传的那样，六亲不认？
“我看还是从轻办理吧，咱们县丢不起这个人呐。”又一个常委出来说话，这几天，他的电话都快人被打爆了。大致当官从商的，小到街边摆摊的，都来找他求情。
争论来争论去都没有个结果，最后，政法委书记说道：“陈县长，这件事大家的意见不统一，您的意见是什么，市里的意见又是什么？”
这一句话问到了点子上，一个个的都盯着陈县长，看他到底怎么说。
陈县长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水，这才缓缓说道：“市委严书记跟我通电话的时候，是这样说的。这件事牵扯人数太多，高考前的这个敏感阶段，不宜处理这么多学生。这件事情呢，可大可小，无非是个打架斗殴而已，非要闹大了说不定会惊动中央！所以，为了保证稳定，一切要从轻从快。这是市里的意见，也是我个人的意见。大家看看，还有什么想法没有。”
市委书记的意见都说了，谁还敢有什么不同意见，就算有，谁还敢说。陈县长见没人说话，继续说道：“要是咱们真的严惩，把快高考的学生们给处理了，那些家长们一个个的还不得疯了？有权有势暂且先不提，就只说普通人家，来上一群整天往政府门口一坐，谁受得了。”
“从大局考虑，是要这样做啊。”之前就主张的从轻处理的县委常委附和，这下字他就可以和那些找自己帮忙的人有个交代了。当然了，那些土特产自己才能收的心安理得。
意见统一，会议就进行极其顺利，最终在各方满意的友好氛围中结束。何军也没有再出来说什么阻止的话，一来是因为自己说了也没用，政法口上最大官根本就不是公安局长，而是政法委书记。二来，从轻处置就是何军想要的结果。之前无论谁找他，他都秉公办理，既是为了维护法律尊严，也是为了逼着他们去四处求人。
不管怎么说，张秋现在没事了。所有人都没事，只剩下江雪这个倒霉鬼。刘晓飞那边不松口，任他是公安局长也没有办法。
会议结束后，干部们各自离去。陈国斌县长去了县委书记办公室，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年纪五十岁左右，梳着背头的男人，男人双鬓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尽显岁月雕琢。陈国斌上前说道：“徐书记，会开完了。参与打架的人们都不予追究，将所有可能影响稳定的苗头从根上去除。”
徐书记点了点头，问陈国斌：“张秋这个人呢，还有刘晓龙，刘晓飞，以及那个伤人的江雪，是怎么处理的？”
“刘晓飞在医院里，刘晓龙毕竟也是王局长的小舅子，还有那个张秋，何局长的外甥，就做个顺水人情，全都不追究了。只有那个江雪，刘晓……哦，刘晓飞，要追究责任。我查过了，江雪父亲早早过世，妈妈又改嫁，她住在二伯家里，不会闹出什么事来的。”
徐书记满意地点点头，把陈县长唤到跟前来，低声说道：“那个江雪，我听人说是张秋对象，这事你了解过没有？”
“了解了，可张秋总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吧，我相信何局长会压住他的。”
徐书记意味深长的一笑，说道：“你猜，今天谁给我打了电话？”
“谁？”陈国斌想不出谁的电话让县委书记这样感兴趣。
“咱们H省的刘副省长，他特意和我打听张秋的事。嘴上虽说只是了解了解情况，并不是来求情，可……”徐书记淡淡地一笑，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陈县长惊的长大了嘴巴，张秋怎么会和副省长扯上关系，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要是有这层关系的话，那……陈县长摇了摇头，局面有些复杂，看来得好好考虑才是。
“情况我都告诉你了，怎么处理，你去解决，一定要保证高考前这段时间，不出什么大乱子，一定不行。”徐书记说完，拿起水杯来轻轻吹了两下，这才开始喝水。
陈国斌知趣的离开，回办公室的路上，苦思冥想着副省长与张秋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