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觉得自己真是眼花了，看谁都觉得眼熟。
看宝珠眼熟，可能是美人都有共同之处，他见过的美人不胜其数，因此觉得面上也实属正常。
见地上的刺客也眼熟，这边有些诡异了。
他往秦家人那边看了看，又见到了眼熟的脸，愈发觉得奇怪。
秦家？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世家。
蚀风一开始嘴还比较硬。
但后来宝珠不耐烦了，“我跟神医关系不错，他最近研究了一款毒药，具体什么效果不清楚，只知道不会置人于死地。”
“敢问陛下，民女能否拿他来试药？”
皇帝也好奇药效，便同意了。
而药的效果也没有让他失望，竟然是扩大痛觉。
痛苦翻了好几倍，但是伤口却没有增大，甚至都不怎么影响生命。
轻轻划一的刀口，他就像是被人在肚子上捅了一刀似的痛苦难挨。
说就说！反正也不是给皇后卖命的，早些年的契约也该结束了。
“是皇后！她想提前为太子扫清障碍，害怕皇帝知道秦家大房的二儿是皇子……我都说出来了，能给解药了吧？”
宝珠无奈的摊了手。
没有解药，而且这会儿也没有人有空搭理他，皇帝自己都是一副如遭雷劈的样子。
虽然的确是他撒出去的种，但他基本上就没有关注过。
只让手底下的人盯着一点罢了。
具体有几个孩子他都不知道。
是不是皇子很好查。
世家和皇室都有一套自己的检验方法，并不怎么费时间力气，只需要取几滴血液就可以了。
结果很快出来，皇帝一脸复杂，但表情变化的也很快。
确认了哪个是自己儿子之后。
他先是眼眶微红，然后微微哽咽，像是一个愧疚的老父亲一样，拍了拍秦宏业的肩膀。
“这些年朕没有做到身为父亲的责任，但上天给了朕弥补的机会。”
“早先那些事都只是误会，若朕能早些知道……这事先丢在一边不提，刺客的事朕会彻查到底，若真是皇后所为，朕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秦宏业却没有他那样好的演技，动作显得十分生硬，甚至还回头看了看秦大柱。
老爷子咳了咳。
动作颤颤巍巍的，走过去就要下跪。
皇帝自然是顺手扶了一下，他也就顺势起来了。
“恕老朽直言，皇子自小便要学习三书六礼，君子六艺，宏业自小便是按照培养农户的方式长大，以后或许会因为个性而改变，但绝对是没有资格做皇子。”
“皇子应该会的，他全都不会，皇子不应该会的，他又略懂一二，如此又叫天下人如何看？”
皇帝红着眼角，面容沉重的点了点头。
他一时想不起来眼前这个孩子是谁所生，但这一家子看着都面善，回头必定是要彻查到底的。
尤其是这位老人，看着不仅面善，说话也十分有谈吐，不像是个农户，倒像是个饱读诗书的富家少爷出身。
即便落魄了，眼界依旧在。
“老先生说的自然是有道理，只是朕还是觉得该让他自己做决定。”
这是推来推去又推到了秦宏业的身上，不过秦大柱却直接松了一口气。
他并不担心。
宏业这孩子自小虽然人调皮了一些，但心却极为良善。
之前既然说了不想做皇子，如今也绝不可能因为见了京城的荣华富贵而改变心态。
他心里自有一杆秤，能衡量清楚利弊。
可秦宏业却犹豫了。
秦承志了然于胸，但他却没有多言。
在这大殿之上一点动静都会被人听见，有些话等回去了之后再细说也不迟。
“兴许是父子血脉，朕如今见了他便觉得心里亲切，想想错过了许多年，又觉得心里愧疚。”
“老先生也不必担心，他是皇子这一点无可争议，朕绝不会逼迫他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今后他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朕绝不会多加干涉如何？”
秦老爷子心里骂他想得美。
他把秦宏业捧得高高的，绝对不可能是出于父爱，只可能是想利益最大化。
一个皇子对他来说不多不少，根本是无所谓的事。
如此捧的高高的，做足了面子，却像是他们秦家得到了多大的恩宠似的。
若一般人一时感动于这段父子情分，兴许就因此忘了对方开出的招安条件。
他们这趟来可不是为了看什么父子团圆，也不是为了把养十几年的好孩子送给别人家当儿子。
“这、这多不好意思……”他不想接话，因此说话的声音有些虚。
秦宏康看出情况不对，想要出去，但是又被那一身龙袍晃了眼睛，稍微迟了一步。
宝珠靠得更近，直接就托住了老爷子干瘦的身体。
她看这身龙袍跟看唱戏的没什么两样，并没有那种打心底里生出来的畏惧，或是对皇权的敬畏之心。
“阿翁他年纪大了，身体就有些不好，因此情绪一激动就是这个样子。”
皇帝看她如此胆大妄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那个刚认回来的儿子也丝毫不跟他站在一边，还在旁边搭腔。
真以为他看不出来这老头是装的？装的还不严谨，眼皮子都在抖动，还做出一副昏过去的样子。
“既然如此，便带下去叫太医好生看看吧。”看看你们还能怎么装。
宝珠却不慌不忙，瞧着还有几分诚恳。
“太医们也很忙，用不着他们出手，我也学了两招医术，只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了常备的药就好了。”
他们退出去的时候，同村来的人还一副惊呆了的表情。
刚才那瓜可太多了。
刺客竟然是皇后派的，而且秦老大家的二小子竟然是皇子！
皇帝还一副十分看重的样子。
秦家人却不咸不淡，甚至老爷子还昏了过去。
接二连三的反转真是让人脑子晕晕乎乎的，如同在梦里一样。
甚至还有人为老爷子可惜。
若不是昏了过去，此时孙子都已经当上皇子了。
那该是何等的风光了，以后至少也该被封个王爷当当吧？
那做王爷的祖父，也算是身份高贵的人了。
“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