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所有人都非常的开心。
饭桌上欢声笑语不断。
宋子彬也难得如此开心,破例多喝了两杯。
首先是因为老友和外甥来看望自己,其次是吴添带来的酒真的很好,且不是一般的好。
没生病之前,宋子彬就两大爱好,一个是喝茶,一个就是喝酒。所以他这辈子可谓喝过不少好酒。
偏偏觉得从来没有喝过如此美味醇香的黄酒。
酒多了,话自然也就多起来。就连一贯比较沉默的李森,因为今天喝了两杯酒所以也打开了话匣子。
三位老人谈论起过往的一些圈内的事情,而吴添和沈坤两人却都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给三人添酒夹菜。
从中也了解到不少的掌故和经验,收获了不少老辈们的心得之谈。
酒水虽美,可毕竟都岁数不小了,因此也不敢贪杯。吴添心里有事,所以也没喝太多。反而最后基本上都便宜了沈坤。
沈坤这人也是话不多,可比较老实敦厚。这些年一直跟在赵静身后学本事,同时也帮着赵静打理生意。
离开饭桌,众人又坐回到了茶几旁。宋子彬笑着说:
“小添今天带来美酒,老赵又让人送来佳肴。而我这个做主人的如果不拿出点好茶,可就说不过去喽。”
一句话惹得大家全都笑了起来,纷纷要求宋子彬将家中最好的茶叶拿出来。
一杯香茗入口,稍稍的解了一些酒意。
吴添看着在座都不是外人,于是开口道:
“趁着李老师和赵叔都在这,我有几件东西想请你们帮忙掌掌眼。”
一听说吴添带了东西来,顿时赵静和李森都来了精神。尤其是李森,要知道上次他在这里见到吴添,对方可是拿了一件元青花出来。
至今李森都有些惋惜,觉得吴添不应该为了钱卖掉。那可是元青花啊,多少藏家一辈子都求之不得。
不过那毕竟是人家自己的事,李森也不太好说。今天听说吴添又带东西来,心想着不知道能看见什么好宝贝。
结果第一件东西就把李森给镇住了。
那是一幅画,看着并不十分古旧。然而打开之后,上面的内容和题跋却让李森感到震惊。
李森本身是金陵博物馆的研究员,自己平时又特别喜欢字画。所以在这方面还是有些造诣的。而赵静更不用说,本身就是吃这碗饭的。
两个人当仁不让的占据了最好的位置,仔细的鉴赏着这幅画作。就连宋子彬都被他俩给挤到了一边去。
过了可能有半个多小时,赵静才长出了一口气后看向吴添问道:
“小添,这幅画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赵叔,您先别管我是从何处得来的,您先说究竟是真是假吧?”吴添笑着反问对方。
赵静皱了皱眉头,坐下喝了口茶。想了想如何措辞之后才开口道:
“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对于画作笔法和纸质、墨色、题跋笔迹和印泥颜色等等方面推断。这幅画应该是真迹。
可问题是里面有几件事情解释不通。”
“哦?赵叔,哪几件事解释不通?”
“第一个问题,这幅画保存的太过完好,且没有重新装裱过的痕迹,给人的感觉像是才画出来百年不到的样子。
其次,这幅画作上面也有收藏者的印章,可是只有寥寥数枚,还都是南宋早期的人留下的。
这说明,此画在历史上根本就没有流传过。最后,此画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这幅画似乎一直被人挂在家中,否则上面不会有熏香的味道。
然而这么一副珍贵的画作,都应该放在专业的恒温恒湿的环境中保管。怎么可能随意的挂在家中让它接触空气呢?”
面对赵静的三个问题,吴添也不禁皱眉。他倒不是觉得有问题,而是自己没法解释。
确实,画作是很新,因为南宋孝宗到北宋徽宗之间相隔确实不到百年。
画是他从秦府书房里拿回来的,自然也没有历代流传过,因此也就不会如其他古画那般有那么多历代收藏者的印章在上面。
至于说熏香的味道,呵呵,它本就挂在秦埙的书房内。古人又喜欢熏香,没味道那才奇怪呢。
想了想,吴添只好编了个谎话来应付赵静。
“赵叔,我对于字画肯定没有您那么精通。我这方面的本事多数也还都是跟您学的。因此您的问题,我真没办法回答您。
我唯一知道的是,这幅画是从倭奴国被人偷回来的。至于真假别说是我,就连卖给我的人也不确定。
我当初见到的时候,心里也怀疑。好在对方要价并不高,我也就抱着赌一把的心态给买下来了。
我后来上网查询了一下,也拜托在倭奴国的几个朋友打帮忙听了一下。在一本金人所著的名为‘南朝名家图录’的典籍中,确实有这幅画的记载。
可没有它传世的记录。而倭奴国方面,假如是如此珍贵的画作被盗,应该会有动静。偏偏却也没听说有人报案,连倭奴国那边网上也查不到此类消息。”
听了吴添最后那句话,原本还有些紧张的赵静和宋子彬全都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为别的,万一要是倭奴国那边真有人报警。这件事就很可能引起国际纠纷,那么作为赃物的这幅画,很可能最后会被相关部门没收,并且交还给倭奴国的失主。
然而这幅宋徽宗的‘抚琴观鹤图’可是华夏民族的文化瑰宝,也不知道当初是如何流落海外的,可既然回家了,那就不能再让它继续漂泊在外。
这是每一个有良知、有责任的华夏人都应该去做的事情。哪怕它是被盗回来的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去保护它。
想到这里,赵静开口对自己徒弟沈坤说:
“阿坤,今天的事打死都不准往外吐露半个字。否则的话,从此往后你就不是我赵静的弟子。明白吗?”
沈坤点点头答应了一声。一旁坐着的李森也举起手发誓,今天自己只是来宋子彬这里喝酒的,其他一概不知。
宋子彬笑了笑,对赵静等人说道:
“老赵,没必要如此严肃。现在都还没确定这幅画是不是真迹。如果是赝品呢?”
赵静摇了摇头说:
“老宋,请相信我的眼力。这幅画绝对是真迹,而且很可能在南宋的时候就流落到了倭奴国。不要忘了,那个时期倭奴国可是有不少人来咱们这里留过学的。
否则你如何解释曜变天目盏明明出自于咱们华夏,可咱们却只有半件残片,世上唯一三件完整器却都在倭奴国。
所以,那时候的倭奴国就已经开始在收藏我华夏文明的瑰宝。只是反而我们自己人却没有当成一回事。”
听赵静如此一说,宋子彬和李森也都不禁点头表示附和。一来是赵静的话说的没错,二来大家也相信赵静的眼力。
接着赵静又开口道:
“小添,这东西不要再给任何人看,连提都不要提。最好找到卖给你画的那人,有些事情你们年轻人不方便做,而我们已经老了,也就没啥顾忌了。
此外,我有位师兄,能力比我还要强一些,如今八十多岁住在北京。我想办法,要不咱们过去,要不请他过来,再做一次鉴定。
你可以放心,他和我一样,绝对会守住秘密。”
吴添有些心虚,因为他从赵静的话语中听到了一股杀气。
是不是如果这幅画被鉴定为真迹,而自己找到那位根本就不存在的卖家,赵静会出手杀了对方灭口呢?
这很难说,因为听自家老舅曾经说过,赵静早年可是闯荡过江湖的狠角色。
为了缓解尴尬,顺带着打岔不再纠缠这件事,吴添只得硬着头皮,从他带来的背包中又取出一件物品。
“三位,再帮着晚辈我看看这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