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话不无道理,在朝廷里,活死人一直都是禁忌,能够有资格和能力碰的,恐怕除了朝廷就只有一位。
但是也不排除有人以此来栽赃嫁祸,毕竟,北寒王久离庙堂,这其中的对手可是多不胜数。
尤其是新君登立,彻查七里镇屠城,更是将这位侯爷推到了风口浪尖。
按理说,他不应该在这时候顶风作桉!
可那是北寒王,想来不按规矩办事,只凭自己的心意,这样的人心思根本无法猜测。
一时间,独孤兰也难以判断司承朗所说真假。
相较于她,床上的那位可就激动多了。
明明身体还动弹不得,可是一根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司承朗,“大胆!胆敢污蔑侯爷,司承朗,我要诛你九族,不!诛你十族!”
司承朗汗如雨下,也不知怎么得罪了这位贵公子,但是赶紧转嫁责任是没错的,“公子!这一切都是王琛说的,和我无关啊!”
可他心里却想,“你动弹都费劲,还诛我九族,呸!”
独孤兰瞥了床头一眼,“事情到底如何,得看以后调查取证。如今当务之急是夺权,青城百姓危在旦夕,你们可有什么办法?”
她这话问到了点子上,司承朗有些惊讶。
在他的印象里,这位京城来的贵人可不是个能大发慈悲的主,朝廷的任务她都不鸟,整日里抱着那一张图像,找她的如意郎君,怎么今个性情大变,居然关心起青城百姓的死活了?
但这都是想想而已,话到了嘴边,就成了,“姑娘说的是!只是咱们三个都被绑在这里,的确是万难阻止王琛。我手段卑微,不知道二位有什么办法可以脱困?”
“只要咱们脱困,以我镇魔司主事的身份,必定是一呼百应!”
独孤兰望着眼前的男人,撇撇嘴。
不是她看不起这人,只是觉得他有些另类。
往日里在京城,镇魔司的专职人员哪一个不是雷厉风行之辈,少有像司承朗这懦弱性格,而又毫无主见的。
遇着了事,不是问下属,就是问上头。
若不是镇魔司考核严谨,她真要怀疑司承朗这官职是买来的。
“司承朗,你可是主事,怎么就一个亲信都没有?”
独孤兰低头看看身上的铁链,心想,“那王琛可是不蠢,知道寻常的绳子奈何我不得。”
司承朗一阵汗颜,厚着脸皮辩解,“这个......这个可真是......”
他没说完,对面的少女已经听不下去了,忽而转了脸面,“司大人,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脱困,但是得你配合一下。”
“下官义不容辞,姑娘请讲!”这位镇魔司的主事终于硬气起来,生怕被看扁了。
少女咯咯笑出来,少有的能活动的身体部位手腕一转,掌心出现一只火红色,鲜艳欲滴的铜铃。
她轻轻的摇晃,铜铃叮冬作响,声音悦耳。
司承朗看到不明所以,下一刻,瞪大了眼心里充斥恐惧。
原来那铜铃忽然涨大,从里面穿出一红丝线,红丝线上面斑斑点点的火焰正朝着他涌来。
呼!
司承朗顿觉一通炙烤,脸面发烫,那火焰就铺上了铁链,在那锁扣处点着了。
不消说,独孤兰这是要以火断铁。
但司承朗可怕的要命,因那锁扣正在他的要害处,这火离得也近,虽然不至于烧着,但是却烤的发烫了。
他刚想扭动身体避开,却听少女嘿嘿一笑,“你可别乱动,不然我控制的出现了偏差,烧着你就不好了。”
“呃?”
司承朗立刻僵住了,形同凋塑一般。
烧了一段时间,那火没有丝毫变化,始终是巴掌大小,火又温柔的紧,而锁扣处却只是发黑了。
“姑娘,这个怕是不行吧?”
司承朗质疑道,按照这个速度烧下去,恐怕等他们脱困,整个青城都沦陷了。
但话刚说完,独孤兰的眼神就激射过来,盯的他芒刺在背,“好吧,我闭嘴行了吧!”这句是心里想的。
不想,独孤兰似乎也等不及了,忽的加大了火候,呼啦啦,炙烤的温度陡增,司承朗浑身一震!
“糟了,我下面着了!”他渐渐闻到了一股子特殊的肉香。
伴随着皮肤烤焦,司承朗顾不得的喊叫。
“你给我闭嘴!都说了要你忍忍的了。”
独孤兰也是怕外面的人听到,怒斥道。
出人意料的,床上躺着的那位始终不吭声,对于怎么出去,他并不发表意见,只是俩眼珠子瞪着,鼻孔出气。
司承朗这心里正埋怨呢,忽的听到下面裂开的声音,低头一看,“哎呀,真的断了!”
“别发愣了,快过来给我松开。”
“哦哦哦。”
司承朗错手错脚扔到身上的铁链,在屋子里忙活了一阵,终于在床底下找出钥匙。
“嘿嘿,多亏我留了个心眼,这钥匙我都是......”
“别废话!赶紧给我打开!”
独孤兰一心想着青年交待她的事情,哪里听得司承朗在这里自述功劳?
窸窸窣窣的忙活了一阵,独孤兰被解放了,心里憋着火,面色铁青。
司承朗默默走到场边,“呀!这贵公子的眼睛瞪的可真是吓人呐!”
却听身后少女开口,“别管他了。”
“欸?”
“跟我来!”
独孤兰径直走到门口,小脚一踹,哗啦啦的暴力破门。
不料,门外没有看守,她皱了皱眉。
司承朗也紧跟着跑出去,望着空空荡荡的大院和各部门,“人都去哪了?”
“你是镇魔司的主事,你不知道?”
白了他一眼,独孤兰走出镇魔司,这一看,“嚯!”
整条街道到处都是丧尸,至少几千人不止。
而和之前不同,这些活死人不再是散乱的,无序的,反而隐隐推出了领头的。
那是个似乎清醒着的活死人。
身形看着瘦弱,但是周遭的活死人都怕她,她的手指向哪里,便有一群丧尸冲出去。
彷若,她正在指挥。
更加令人不解的是,许许多多丧尸抬回来很多活尸。
这些人挣扎的厉害,但是被当做牲口给摁在了地上。
橘红挨个将这些人的喉咙咬破,一个个倒地,不一会便站起来,出现了和橘红同样的眼球。
这些活人成的丧尸的明显有着更高的地位,围成了一个圈子。
“能去哪呢?”
司承朗嘴里振振有词,他是在想不通,王琛那个混蛋到底在搞什么鬼?
结果一抬头,望见满街的活死人,顿时脚步顿住,“快关门!快关门!”
独孤兰着实无奈,“这人未免太怂了!”
“你去衙门找人帮忙,请县令出城前往凉台大营调兵,如果袁天佑不肯,你可以给他看这个。”说完,手里扔出去一个金牌。
司承朗接住了,定睛一看,金牌中间,一个繁体的“相”字烫金,心里顿时咯噔,勐地咽口水,“果然没错,她是独孤相爷的后人!”
“还不去!”
“可是姑娘你?”司承朗心里忐忑,知道了她的身份,更是怕她出问题了。
“别管我,你你速去速回!”独孤兰从腰间扯出雪花纹龙剑,一步步走出。
司承朗愣住了,他显然被少女的气势所镇住。
“她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心系百姓,我以前看走眼了?”
转身正欲离开,忽然听到少女喊,“见到这个人,就说他要我做的事情,我尽力了。”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画像扔给司承朗。
司承朗也不停留,边走边打开,里面赫然是叫做项薄的青年!
.......................
“原来你姓项!”
伍宗湘的豪宅很大,一座内房至少三百多平,进来一看便很开阔。
但此时充斥着青年眼帘的,是一头和超级乌贼模样的巨头妖怪,相比之下,它面前站着的伍宗湘,倒是和脚边的宠物差不多大。
虽然披头散发,伍宗湘却决然清醒的很,他知道眼前的青年不简单。
否则何至于被燕云十八骑点名追捕?
那可是北寒王手下的王牌部队,轻易并不出动。
因此他需要知道,这青年姓甚名谁。
项薄说出名字之后,伍宗湘虽然做出一副惊讶之色,但是脑海里迅速回忆,转了一整圈之后,还是茫然,他根本记不得有什么大世家是项姓。
“青年,给你个机会向侯爷投诚。我给你作保,保你不死,如何?”
项薄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在他看来,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为何还要多说?
拔剑就可以了。
更何况,他可没打算放过伍宗湘和这巨头妖怪。
因此,他无视了伍宗湘,剑尖在地面划出火光,眼里迸发杀气!
“我儿,杀了他!”
客气的和谈不成,伍宗湘也变了脸色,又开始歇斯底里。
“吼!”
巨头妖怪脑袋里的伍玉溪神情扭曲痛苦,活生生从妖怪的血肉里挣出两条胳膊挥舞。
那日见段青云使出这剑法,并且砍掉了妖怪的一条触手,他便羡慕不已。
如今更是信心大增,也不想从第一式开始试探。
双手持剑,他打出了第十一路剑法,这剑法更暴,更狂,只突出一点,那便是勐!
勇士挥剑,生死难料!
几百条触手如雨般落下,想要将青年束缚住,但,剑光闪过,一条触手已然落地。
嗤啦!
青年脚踩触手一跃而起,蹬上了房梁,于空中居高临下,朝着巨头妖怪脑袋插去。
“喝!”
青年轻轻呵斥,臂膀扭曲和粗壮的绳子一般,虬结如龙。
待他落下,剑身直挺挺完全插入软塌塌的巨头当中,略微搅动就有无数的青黄液体喷溅。
青年知这妖怪有毒性,当下也见好就收,准备再次跃走以图下次攻击。
不料,伍玉溪的两条肉手忽的张扬开来,左右扯住青年的两条腿,竟是给绑住了。
项薄脚下的肉体可谓是瘫软,他无法发力,只觉一股旋涡吸力从脚面包裹而来。
向下看去,红色的肉瘤和软胶一般从膝盖往上蔓延。
咕噜噜!
他就像是被吞食掉一般,整个人陷入到了妖怪的巨头当中。
“吭!”
青年的剑落到地上,闪着白光。
伍宗湘走过去拔起来,赞叹一声,“好剑!可惜跟错了主人!”
随后他仰头盯着那巨头妖怪上面的脸面,“儿啊!就让那个家伙生生世世当你的奴隶,哈哈哈!”
初入妖怪体内,项薄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包裹力,像是进入了某种**,周围的褶皱令他很不适应。
最致命但是,从这些肉壁里突出了长长的吸管,附着在了他的脑子上,身上,四肢。
大脑急速眩晕,他的灵魂正在被吞噬,肉体里的能量也在快速消耗。
浑身的无力感袭来,他发觉自己越发混沌,不够清醒了。
心里却明白,若是再不想办法,他可就要和那死去的伍玉溪一样,成为妖怪脑袋上的印记了。
恍忽中,他听到伍宗湘狂妄得逞的笑容,巨头妖怪漫天的吼声,一切的一切彷佛尘埃落定。
但是他知道,
这一切,还没完......
.......................
要说这时间从不缺痴情的人。
白莜君算一个,哪怕她其实是一只猫妖,可是也有资格体验人世间的欢乐,只可惜段青云的承诺没有实现。
独孤兰和段青云决计是完全不同的人,抛开性别,两人似乎不应该有什么共同点。
但,
独孤兰无意当中做到了。
这是一个承诺,她承诺给了项薄,要阻止这些活死人危害青城。
正如段青云曾经承诺给白莜君的一样。
因此,她的剑毫不留情的杀向了活死人,哪怕没有支援,哪怕孤身一人。
想要改变一个人有多简单,只需要他喜欢的人对他有期待就可以了。
独孤兰满脑子都是项薄,他的音容相貌,他的杀伐果断,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自拔。
因此,她可为之生,亦可为之死,只看他的需要。
起初,独孤兰的剑锋利的可怕,剑光游走间,收割了无数丧尸,脚下是一片血水。
直到她杀向了那些活人变成的丧尸,剑忽然砍不动了。
她的剑是抹了生死草的,但是却伤不得它们分毫。
橘红只伸出两根手指,便夹住了剑锷,轻松的很。
慌张的独孤兰来不及抽身,便被无数的活死人淹没其中。
————
“相爷放心,若风定会将师妹平安带回来!”
皇甫若风至今还记得他在相爷面前发的誓言,此一行,定会以身家性命保独孤兰周全。
但他现在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听着外面乱糟糟,心里愤满。
“可恶啊!那一晚我本该更谨慎些的。不然不至于被它吞到身体里。”
他懊悔的是去斩杀巨头妖怪的那一次。
和那些江湖中人不同,他是有仙门背景的,从师父那里学来的飞剑技艺,那可不是好看用的。
意念一动,两柄飞剑便可随心所欲,锋芒所到之处,斩断一切!
因有这本事,他操控飞剑将巨头妖怪戳了几十个窟窿,导致它跌落下房顶。
本以为那东西必定死透了,他也跳下房顶。
却不想,那东西居然卧在地下,当场将他吞噬。
眼前漆黑一片,不见月光。
他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外面的飞剑和他失去了感应,这就很被动了。
无数的吸盘将他牢牢固定住,莫名的毒素贯彻体内,他彻底懵了!
临近迷失混沌之际,方才想起师门赠与的剥离术。
此术专为金蝉脱壳,他于是舍了半身躯壳,从身体剥离出来一半自己,这才得以逃生。
但是体内依然留下了大量的毒素,身体麻痹,兼之过于虚弱,念头不通达,居然也指挥不得飞剑了。
那两柄飞剑可是传承子师门的三纹宝器,并不多见。
现如今缺失了,他心中自然懊恼。
师妹和司承朗走了也有一会了,不过,他们好像没有关门!
这本来也没什么,毕竟天气虽然渐凉,但毕竟还在夏季里,受得住。
可是他担心的并不在此,而是发觉好似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走进来了。
皇甫若风的头被固定住了,也就不能转头去看,未知的东西往往才是最可怕的,况且从司承朗和师妹的谈话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嗷!”
一种莫名的低沉和野兽一样的嘶吼后,这房间里出现了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那身影越来越近。
五步,
四步,
三步,
......
可以用眼睛的余光瞥到了,他忽然觉得有些熟悉,那人的衣着太过于华贵。
虽然只是简单的红衣,但那是出自于京城名绣房的珍品,是专供相府的。
“师妹?”
皇甫若风喊了一声。
那身影背靠着他上了床,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隐约里还带着那么一丝丝香气。
只是她的身体是冰冷的,纵然隔着衣服,皇甫若风也感受到了寒气入体。
“师妹,你要做什么?”
多少次,他的确希望可以和师妹亲近,可那是有温度的。
身体莫名的开始发抖,他能感觉到鬓角都落汗了,这好像是一种恐惧了。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里,“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他疯狂的排斥这种想法,“师妹!师妹!”
用尽了力气呼喊,他希冀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然而,
独孤兰坐在他身上,脑袋三百六十度一格格的回头,面色暗沉,两颗獠牙贯出来!
“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