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京城来过来找人,十二天官,看见你们在山洞里搞的那些勾当,早就对你们的阴谋诡计一清二楚,现在就带我出去,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招?”
女人没有丝毫恐惧,淡定的注视着我:“年轻人,如果你是小偷,我劝你现在就赶紧走,我不会告诉别人……不管你偷到了什么,都是你应得的,赶紧走吧!”
我被她气得火冒三丈,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走,跟我出去!”
我把她拉起来,推着她走向石壁。
我必须得揭穿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她知道,外面的世界还有法律可言。
她很老实、听话,双手按在石壁上——
当石壁缓缓转动,温暖的灯光再次投射下来。
我听到了喧嚣的人声,心情顿时变得无比灿烂。
仿佛穿越黑暗见到光明的旅人,噩梦终于结束了。
外面是店铺和街道,与很多城市里的特产风情街类似。
我们站立的地方,左右摆放着展示玉石、药材的柜台,几个穿着工装的女服务生,正在招待顾客,为她们挑选玉梳子。
就在我面前,是收款柜台,桌上摆着收款机、账本、文件夹和文具盒。
我猛地松了口气,想到孟十八说过的话。
这个神秘的组织已经打通了大山,在山洞的另一头,开辟了工艺品市场,融入当地人的生活,成为最完美的伪装。
我和那女人走出来,外面的人并未露出惊骇的样子,仍然在谈论商品。
“这是什么地方?”
我迅速收起了小刀,警觉地后撤,提防有人偷袭。
“看那里,旅游地图……如果你能看懂地图的话,就该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了!”
那个女人皱起眉头,轻轻抚摸着喉咙。
我出手很有分寸,不会让她意外受伤。
桌上的竹筒里插着地图,右侧墙上,还贴着一张巨幅的岭南地图。
地图中央的红点,代表的就是这条风情街。
大概估算,这里与孟获镇的直线距离为七公里,有一条山区公路,向北绕行一百公里,从大山脚下经过,能迂回到孟获镇。
这条风情街的名字叫“龙头街”,镇的名字叫“青云镇”,被两条山梁夹住,是近年来刚刚开发的岭南古街。
按照地图介绍,龙头街上有千年历史的唐朝驿站,昔日杨贵妃千里快马运送荔枝,就从龙头街经过。
当下,青云镇总共有一百八十户人家,本地人口加外来人口一千九百人,是南北古道上最繁华的地方。
“喂,你这人真是鲁莽,不由分说闯进来,拿刀动枪的……赶紧走吧,我不追究,走吧走吧……”
那个女人上下打量我,把我推出了店铺。
她的胸前挂着工牌,两手拇指各戴着一个硕大的玉石扳指,虽然在极度愤怒之中,仍然保持着端庄的礼仪。
我站在街上,左右望了望,逐渐分清了南北方向。
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山中乡镇上,我突然觉得有些迷失,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旁边的人群来来去去,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很难理解,穿过山洞之后,到达这里。
反过来说,直接从山洞的另一边进入,岂不是更加方便?眼前的一切很容易让人忘了米兰和雇佣兵的遭遇,他们现在明明就被关在山洞里。
我向前走了一阵,街道侧面一条小溪欢快流淌,有很多过路的人拿起旁边的杯子弯腰喝水。
我已经口干舌燥,也像他们一样喝了两杯水。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青云镇都是一个山中的乐园,能够到达这里的人,都是沿着崎岖的山中古道探险而来。
我沿着大街,走遍了整个青云镇。
我在路边坐下,想联系孟十八,告诉她自己的所见所闻,这一切一定出乎她的预料。
他把我带到九连环的瀑布,后面的事情就无法掌握了。
我刚刚拿出手机,眼前忽然一阵眩晕,缓缓的躺下去……
四周人群惊,呼围拢过来,我的视线变得非常模糊,只能看到一些晃动的影子,缺认不清哪一张脸。
我听到有人大叫:“快去找医生……快把医生找来……”
我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正在停止,就仿佛正在进入另外一个噩梦,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躺在一张竹床上,孟十八就坐在旁边,手里捧着一本杂志,昏昏欲睡。
旁边的炉子上放着煎药的砂锅,散发着草药的清香……
我坐起来,孟十八猛地睁开眼睛:“你终于醒了,这一周简直把人吓死了,也把人累死了。我本来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已经做到了最坏的打算。”
孟十八满脸都是疲倦,把茶杯端过来,里面是浓褐色的药汁。
我想起自己晕倒的时候,是在大山的那一边,现在有很多话想告诉她,但是刚刚开口,就被她阻止:“你现在身体非常虚弱,什么都不要说。有四个乡村医生来过,都觉得你是中了邪,精神错乱,说的任何话都不可信……这里是岭南,中邪的事情太频繁了。”
我当然没有中邪,只不过在山洞里呆的时间太久了,走到阳光下无法适应,才会晕倒。
现在,我希望孟十八能够帮我找一些人,先去把米兰救出来。
我喝完了那杯草药,顿时觉得满嘴苦涩,舌头都麻木了。
“叶天,这一周来你天天说胡话,没有一句话让人听得懂。我劝你还是赶紧回京城,再也不能到岭南来了。”
我经历了非常诡异的事情,如果孟十八不愿意听,就没人听得懂。
我抓住她的手,强迫她坐下,听我描述进入瀑布后的所有细节。
我自以为已经说的很清楚,但孟十八脸上始终带着困惑的表情。
当我说完,她就开始摇头:“大山里没有那一个地方,既没有青云镇,也没有什么龙头街。按照你描述的,地图跟这里直线距离不到十公里,只要翻过山梁就能看见,我敢保证,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再一次描述那条街的场景,孟十八笑起来:“你只不过是做了个噩梦,然后晕倒了,被过路的人救回来,幸好你在昏迷之中说了孟获镇的地址,也说了我的名字,他们就把你送过来。岭南地区山谷里什么怪事都会发生,所以不管你说什么,对也罢、错也罢,都会被别人当做胡说八道,等你身体好了,马上离开,再也不要回来……”
我反复争辩,到了最后,孟十八沉默不语,但她的表情说明,对我的话一句都听不进去。
可惜的是,我身上没有地图,无法证明青云镇的存在。
但按照常理,孟十八的确应该知道山那边的情况,何况,那条古道南北通畅,绕过山脚就能到达孟获镇,这是无法否认的。
孟十八拉开抽屉,拿出一份地图,铺在我的面前:“叶天,你好好看看,大山那边还是大山,山洞的出口不知在哪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古道和青云镇,如果有,我又何必带你到九连环去,直接从那边进入岂不更简单?”
我看着这份岭南地图,上面很明确的标着孟获镇的地址,但四周十公里范围之内,没有另外一条道路。
这种情形不可能出现,我的脑子很清醒,的确看到了那个女人,还有街上来来往往的游客,店铺里的女服务生也真实存在,不然的话我的记忆为何如此清晰?
我再次说到喝了小溪里的清水,孟十八猛地拍掌:“叶天,你大概没有提前做过功课,在岭南,任何地表水都不能喝,你不知道有多少毒虫从上面经过,喝一口就能魂归西天,过去那么多例子,难道你都忘了?”
我恍然大悟,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可怕的错误,我看到别人喝水,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喝水,违背了常识。
或许当时真的是头昏脑胀,糊里糊涂,才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而我的晕倒也有可能是喝水所致。
我们讨论了大半天,孟十八不相信我说的话,她认为我沿着瀑布进入的时候,就受到了毒气的威胁,最终出现了幻觉。
从一条小路离开大山,回到了大陆,直接躺在大路中央。
“这是一次失败的战斗,你根本不适合在岭南探险,还是赶紧回去吧,不要把命丢在这里。至于你的搭档米兰,和那些雇佣兵,你根本没有力量救他们。”
我们的讨论不欢而散,孟十八不但否认我的所见所闻,并执着的认为,我的身体已经出现了状况,绝对不能再次出去。
我反复观察孟十八给我提供的地图,试着用铅笔在上面描绘青云镇的位置。
可怕的是,那一个地点就在大山里面,只有乱石嶙峋和茂密的草木,连一间房子都没有。
为了佐证她的话,孟十八还把一些探险爱好者拍摄的无人机视频放给我看。
附近除了孟获镇,方圆四十公里之内没有任何村落。
“叶天,这是科学,不要相信自己的幻想,那里根本没有一个青云镇……你在里面看到的一切,包括棺材里站起来的那个人,都不存在,都是你被大山里的毒气影响,出现了致命的幻觉。”
如果是普通人就会同意她的话,毕竟岭南本地传说中,类似的例子太多了。
有些人受到山中毒气的影响,一连数年都生活在昏迷当中,直到惊恐而亡。
这种毒气产生的幻觉,不是海市蜃楼,却比海市蜃楼更可怕,让一个人不断产生幻觉,仿佛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我逐渐相信了孟十八的判断,可是营救米兰的计划还得执行,不然,无法向八贤王交代。
我再三叮嘱孟十八,出了很高的价钱,让她替我找来十五个雇佣兵。
我只希望找到米兰,带她离开岭南,这件事就翻过一页。
那些雇佣兵常年待在这里,对于山里的所有奇怪事情都有耳闻,其中一小部分还亲眼见过,所以他们只对我的钱感兴趣,至于我说了什么,看到什么,都不重要。
其中一个人一针见血的指出:“找到你的搭档,我们立刻撤离,不管还有多少人需要救援,那都是另外一笔生意,如果顺利,我们四十八小时就能进入山洞,然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