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回到住所的一瞬间，立即吩咐人关门，把那些好奇的眼光关在门外。
九公主已经醒了，正坐在台阶上喝茶。
她错了很多事，而这些一次引发的轩然大波，已经有线人报告给她，所以她追悔莫及，满脸都是羞愧。
“叶天，想不到我酒醉之后说了那么些话，透露了我们的秘密，真是该死，如果马贵妃怪罪下来，我该怎么办？”
我没有丝毫的生气表现，而是坐在台阶上，吩咐手下人倒茶。
“九公主，我们只是小人物，就算胡说八道，痛骂天子，别人也只不过是哈哈一笑。因为我们都疯了，两个小人物喝多了酒，发酒疯，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所以现在把心放在肚子里，根本没人在意你、我说了什么，尤其是马贵妃日理万机，责任重大，她才不会管你我在干什么。”
我淡定地安慰九公主，就是让外面那些传言变成真的。
所以这一切都是布局，我和马贵妃连环布局，敌人也在逐步布局推进。
在布局和布局之间，就看谁更清醒、更聪明，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九公主破啼为笑：“叶天，这是真的吗？他们把我说的话都当做了醉话？”
“那是当然，你喝醉了酒，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有人相信。不然，京城里的大佬们就变成了傻子，竟然相信一个醉鬼的话。”
我是一个天生的演员，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即便是假话也变成真的，这就是江湖人的最高境界，一秒钟就能入戏，然后在戏里表现出各种情节和思想。
这一切都是假的，是用来欺骗九公主，让她继续沿着我指定的路线前进，继续大放厥词，让外面的江湖势力误会马贵妃，认为马贵妃手下已经没有能人谋士。
“叶天，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刚才我一直在懊悔自己不该喝酒，谢露了马贵妃的机密。”
手下人把茶杯端过来，我悠闲的喝茶。
即便是那些奸细站在我面前看着，都会被我误导，认为我下一步没有任何异常举动，只不过是喝茶谈天而已。
“叶天，我知道你去了马贵妃那里，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我没有隐瞒，把马贵妃说过的话透露了一部分，并且把话题指向了那幅画。
这种说法真真假假，可信度很高，所以九公主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忘掉了自己喝酒后的尴尬事情。
“叶天，那幅画里面隐藏着大秘密，直到如今接近一百年了都没有人识别出来，能够鉴定这幅画的只有大画师，因为他的祖先参与了这幅画的创作，并且对当时的情形了如指掌。江湖上有人传说，他的祖先把这幅画的秘密写在了遗嘱里面，只有大画师看过遗嘱，随即烧掉，所以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秘密的人，对不对？”
江湖传言实在是太多了，让人无法相信，也无法明辨是非。
我做的事很简单，那就是紧盯着大画师，比其他人提前半小时知道秘密，那就足够了。
所以我面对九公主全身心放松，无论她说什么，都可以对答如流。
“九公主，这件事相当麻烦，一百年了，都没有人领悟这幅画里的终极意义，我们又怎么可能轻易获得？还是边走边看吧，就连马贵妃也束手无策，一整天都没有给我新的指令。”
到了晚上，线人汇报，九公主一个人出去，不带任何随从。
我很明白，她要去见三司十二官的人。
不管是成为朋友，或者成为敌人，她都会沿着这条路探索下去，这应该就是她的终极归宿。
与三司十二官发生关联，就是死路一条。
我笑着吩咐手下人，好好保护九公主，但是要远远的跟着，避免她发生任何危险。
我一个人躲在书房，分析情报。
关于那幅画的几个版本，世界上已经有情报专家进行过分析。
只要花点功夫，或者是出一点钱，就能把这些资料全都购买过来，放在一起综合解读。
那些专家得出的结论很有趣，他们认为那幅画里有叛徒，本来就是一个悖论。
如果想解决问题，就把画中出现的所有家族梳理一遍，采取末位淘汰制，嫌疑最大的家族首先灭门。
过一段时间继续选择，仍然是同样的方法，再灭掉一族，大概十轮过去，这个世界就变得无比纯净了。
看到这样的结论，我哭笑不得。
如果那幅画上的人全都是演员，他们的家族也像马贵妃一样，谨言慎行，不露任何破绽，岂不是永远都没有答案，直到这个时代过去？
我的方法更加简单，不但梳理从前的家族历史，而且派出大量线人，对这些家族进行持续监听、监视，最终确定到底是哪个家族背叛。
我像一个勤劳的渔夫守着自己的鱼竿，就看哪一个家族率先露出水面。
七公公现在做的事给了我很多方便，只要紧盯着他，就明白大画师说了什么。
正因如此，我不用惊动大画师，让他们错误的以为马贵妃还被蒙在鼓里，没有开始行动。
这样的状态僵持了三天，京城里所有的江湖大佬已经疲倦，暂时沉寂下来，不再有新的举动。
我一个人去了玉泉山庄，看到庄内庄外一片狼藉，原先那些挖掘的工人已经离去，只剩下一个白发苍苍的开门老头。
当我向他询问，他唉声叹气的告诉我：“原先说这里发现了泉水，就是传说中的不老泉，所以很多人跑过来挖掘，抽水、打井、钻探，结果表明那只是普通的地下水，根本不是什么不老泉。十几天来，很多人喝了地下水，身体出现意外，这才终止了行动，劳命伤财，真是可恨。”
我给了他一点钱，让他带着我进入山庄参观。
那些井架都已经废弃，污泥和废水到处都是。
按照我看过的地图分析，泉眼就在山庄的对角线交叉点，从那里打下去，锲而不舍，夜以继日，就能找到不老泉的入口。
可惜的是，这些人没有耐心，挖到一半，找到地下水，就停止了继续钻探。
从资料中看，那里不过是一个地下水囊，钻井必须穿过水囊，继续向下再挖掘四百多米，进入地下深层，就有可能得手。
老头子絮絮叨叨：“这些人每天晚上开会，弄来弄去事情都黄了，年轻人办事很不牢靠，毛毛躁躁总会出错。”
我笑着告诉他：“我也是年轻人，你这样骂人，连我也骂在里面了。”
“先生，你是年轻人，但你看上去就非常沉稳，不会做一些半途而废的事，我听说他们为了这次挖掘行动耗费了四百多万，所有的钻井和钻头都是欧洲进口的，上面带着微型电脑，进入地下之后自动计算。你看看，这么高明的仪器都被他们扔掉了！”
很多老百姓不明白，被扔掉的都是一些毫无附加值的铁家伙，那些真正隐藏秘密的微型电脑已经被拆除。
其他人就算获得这些钻井，还要花大力气进行修复，根本没有必要。
我判断，下一批挖井人肯定会带着崭新的设备过来，这些东西都会被清场，变成废品。
就在山庄的中心，挖出来的废水已经形成了一个直径十米的水潭。
水潭中央留着一个黑乎乎的洞口，直径约有两米，仿佛是一个无底洞一般，能够通向无间地狱。
“先生，他们就是在这里挖井，日夜不停，挖出水的那一天，就好像过节一样，人人高兴，我还收到了两千块的赏钱。谁曾想，当经过鉴定，这些水毫无用处，只是地下水。”
从老头子的描述中，钻井队空欢喜一场，当天就起了分歧。
一拨人认为继续向下挖，不管耗费多少钱，都得找到真正的不老泉入口。
另一拨人认为，挖掘方向完全错误，根本不应该在京城里做这件事。
天下那么多不老泉的入口，到南方去，土层更浅，见效更快，所以很多人直接就离开了，另外组建了队伍到江南去挖掘。
我没想到，老头子最后竟然说出了一个真理：“过去的朝代，定居京城，就是因为这里藏着龙脉和龙气，有帝王气象，反观到了江南，哪里有几个成气候的王朝？挖井的人到那里去也是白费力气，如果我是领头的，就会让他们继续在这里挖，三年、五年、十年、八年，一直挖下去，一定能找到不老泉……”
老头子的话虽然有些愚昧，但表达了一个真理，既然认定了这个地点可以成功，那就要横下一条心，见不到不老泉绝不停止。
我在玉泉山庄足足呆了一天，从早晨到晚上，跟那个老头子在一起。
相信我的举动，也会落在其他势力的线人眼中。
他们会认为我已经放弃了跟那幅画有关的所有行动，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不老泉上。
既然如此，他们就不再防备我，任由我自由调查，反正这件事跟大画师无关。
老头子虽然只是看门人，但他保留了很多现场丢弃的纸质资料。
其中有十几份图纸，在我看来价值很高。
那些工程师对玉泉山庄向下的地层结构进行了深刻分析，他们甚至已经判断，地下水来自于夹层的水囊。
假如有人振臂一呼，控制住局面，继续挖掘，或许这时候已经成功了。
在图纸上有一个红色标记，地面以下两千五百米左右就是不老泉的入口。
外界只是传说，一千五百米就能够大功告成。
这已经形成了误导，很多挖井人的目标就是一千五百米，不可能更深，哪怕只超过十米没有成功，他们都无法忍受。
我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论，玉泉山庄是乾隆皇帝看好的地方，也是经过当时的御用风水师、星象师多方论证的结果，准确无误，最大误差不超过五米。
所以，在这里能够找到不老泉，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我的所有收获没有告诉任何人，更不会向这个老头子透露，我只是认真的观察资料，然后皱紧眉头，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
我希望自己的所有表现，让那些江湖大佬们认为——“叶天是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