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将我推进招待所以后,就被疯狂的人潮淹没。我愣愣的看着外面,脑子了变得一片空白,随即像有一把刀扎进我心里,疼痛不已。
我咬着牙,猛地转过身,往招待所里面看去,过道尽头是一个小房子,正对着大门的窗户开着,从这里可以看见里面昏黄的灯光。那里是招待所的前台,上次我们来时,那个老板娘就坐在里面。
看见这个小房子,我突然又想起那个老板娘狐疑的眼神,她的下巴尖尖的,整张脸就像老鼠。
我迈步走了进去,一步一步,慢慢的接近前台。神秘鬼影像往常一样消失不见。
外面的咆哮声突然远去,当我再回头看去时,门口漆黑一片,已经看不见外面的光亮。我愣了一下,继续往里走去。
渐渐地,一股酸腐的臭味从里面飘出来,我心跳开始加速。
走到前台跟前,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桌面上的登记表,那上面的名字有的龙飞凤舞,有的工工整整,上面的电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登记表旁边放着一个绣了一半的十字绣,那上面用红线绣了一片红色,像一片血。另外上面还绣了一个人,只是绣了一半没有头。
我扭头往一边的楼梯看去,那里立着一个垃圾桶。因为是拐角,我只能大概看见楼梯的形状,其它什么也没有,或者说是我看不见。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快步走上了楼,一直走到清水带我们去过的那间屋子。
门把手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请勿打扰”。我犹豫一下,验证张月猜想的时刻到了,我心里从来没有真么害怕过。
终于,我还是拧开了门把手。房门*一声,然后慢慢打开,一股臭味扑鼻而来,里面到处看去灰蒙蒙的,柜子上的破旧电视机,还有地上两个大蛇皮袋子。
我跨进去一看,那两张床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我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被闷雷击中,一时间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张月的猜测是错的,这一切是真的,我们不可能得到救赎。我沮丧的几乎跌倒。
这时,地上的那两个大蛇皮袋子进入了我的视线。我记得这两个袋子是清水的,当时我们醒来后这两个袋子就不见了。此时又出现在这里,我心里涌出一丝好奇,走过去将袋子上的拉链拉开。
里面乱七八糟什么东西都有,皮鞋衣服、牙膏甚至还有个大铁锅!我满是失望,又将里一个袋子打开,里面依旧是似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我颓然坐到了地上,脑子里又陷入一片空白。等等!我突然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整个人又兴奋起来,但一时又想不起是哪里不对。这种感觉是最痛苦的,那个问题就跟我隔着一层纱,我几乎就要将它抓在手中。
我急的在屋子里里来回踱步,像得了多动症一样。我越想越急,越急越是想不出来。我往墙上钟表看了一眼,心中一阵急躁,一脚将那蛇皮袋子踢倒,里面的东西也倒出来一地,竟然还有一把桃木剑。
我一看见这把桃木剑,心里猛然想起来,那天清水让我和老二喝下符水后,就拿着桃木剑在屋子里舞动,另外还有一盏油灯……
一想到油灯,我身子又是一抖,忙将蛇皮袋子里的东西统统找了一边,果然没有发现那盏油灯。然而除了油灯以外,那天我看见的东西这里都有。
我们去枉死城之前,清水曾说这油灯一灭我们就回不来了,言外之意那盏油灯格外的重要。
此时屋子里什么都有唯独不见了那盏油灯,我一下子兴奋起来,开始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我知道这可能是整件事情的关键,只要油灯还在这件屋子里我就一定要找出来!
我先是把蛇皮袋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彻底的翻找了一遍,然后又把床头柜翻了个空,仍然没有找到那盏油灯。我加大了搜找的范围,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摆放电视的柜子上。这个柜子有两门,我猛地来开一看,一股臭味冲了出来,里面只有一双散发着臭味的皮鞋!
屋子就这么大,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这只能说明油灯不在屋子里。我心中一阵沮丧,猛地踢了一脚柜子,电视猛地摇晃两下差点掉地上。
清水老混蛋竟然会住在这种地方,床子上的被褥潮的能拧出水来,还发出一种酸臭。此时本是大白天,整栋楼里却都陷在黑暗里。
我站起来,按了一下墙上开关,结果灯没亮。我心里又是一阵气恼,猛砸墙面一拳,只蹭了一手的白灰。我突然想到进门时前台明明有亮光,为什么楼上的灯却打不开?
我一拍大腿,难道那盏油灯就放在前台小房子里?想到这,我拉开房门猛冲到楼下。
楼道里依旧是化不开的黑,我一口气冲到前台小屋,打开房门,果然看见我要找的那盏油灯。它静静的立在屋子角落,火苗散发出昏黄的光,这个屋子也成了整栋楼里最明亮的地方。
之前进来,我看见这光芒以为是灯光,却没想到进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东西。
我双手将这盏普普通通的油灯拿起来,心里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往二楼的房间走去。这一路有油灯的照明,四周的景象也得以看清楚,栏杆上满是蜘蛛网,走廊上满是碎纸,一副废弃许久的景象。
油灯是找到了,但是接下来又该怎么做呢?这个问题又让我犯难,我满是心事的走回房间,突然看见屋里床边坐着一个人!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吓得差点将手里的油灯脱手摔在地上。再借着油灯光芒一看,这个人竟然是清水老头!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心里也敲起鼓来。清水老头坐在床边,看着我一脸笑意,好像一直在等我。
我却一点也笑不起来,心说清水不是已经死了吗?当下强行冷静下来,沉声问道:“你是人是鬼,想干什么?”
我说这些话一点底气也没有,再看清水,他仍旧笑盈盈的看着我。我干脆把心一横,走进屋子,心说生死有命且看你耍什么花招。
可是清水仍旧看着门口,我往门口一看,顿时又惊出一身的冷汗。门口黑暗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张脸来,这张脸我还认识,赫然是几个小时前被烟灰缸砸死的陈经理!
清水老头笑眯眯的看着陈经理,末了嘴角一动开口说了句什么,可是我一句也听不到。
我惊讶的看着屋子这一切,就好像在看一场默剧。陈经理突然走了进来,直接从我的身体穿了过去。
这时我已经能肯定自己见鬼了,只是陈经理和清水两人的举动很让我摸不着头脑。两人都在床边坐下,嘴里不停说着什么,还抽着烟。可是那烟气飘到我鼻子跟前,除了屋子里的臭味我什么都闻不到,他们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到。
我恍然大悟,此刻我看见是这屋子里以前发生的事情的回放。再看陈经理和清水两人,一人献媚的笑个不停,另一人脸上的笑容中始终有中奸诈。
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又一想王海波给的两个小时恐怕就要到了,顿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我将油灯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还是看不出什么。
我和老二去枉死城以前,清水告诉我们要是灯灭了就回不去了。可是现在灯并没有灭,我却还是没有回到现实中去。我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将油灯摔碎。
跟清水老头打交道这么长时间我发现,他的话一般都是反着来的,他要说着是对的,八成就是错的。
我心里猛地下定决心,是死是活就看造化了!想到这,我两手一举,猛地将油灯砸在地上,油灯上的玻璃罩“哗啦”一声摔成碎片,随着灯光的消灭,清水和陈经理两人的影像也不见了,屋子里又回到了漆黑一片。
我一动不动,注意这四周的变化,周围*静了,我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我的心慢慢冷了下来,难道我猜错了?这盏油灯不能灭?又或者这盏灯跟整件事根本就没有关系?
我正想着,眼角突然瞥见床上躺着个人,起先我以为是清水和陈经理,可当我仔细看去时,脑子又嗡的一声,心里一下子卷起惊涛骇浪。
床上躺着的那个人竟然是我自己!另一张床上躺的是老二!我心里又开始激动,这说明张月的猜想是对的。
仿佛有什么在召唤一般,我慢慢爬到床上,跟我自己重合在一起,随后脑子里一片低沉,不多时就失去了知觉。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被当空一轮艳阳照得睁不开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稍微适应了刺眼的阳光。我慢慢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还是躺在招待所里。老二就睡在旁边的床上。
房间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床单也洗的雪白。就连一直阴暗的屋子也明亮许多,阳光正透过窗户射进来照在雪白的床单上。
外面一片嘈杂,车辆的鸣笛声,小贩的吆喝声,种种声音汇聚在一起吵吵闹闹。但此刻的我听来,却犹如天籁。
我仍旧躺在那件招待所,只是这里的环境竟变得很好,屋子里没有了那种臭味,房间里也阳光充足。只是地上有一盏油灯,上面的玻璃罩被摔成了碎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