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找我干什么？”
柴续冷冷回问，同时担在肩头的铸剑已经拿下来，半空中画出个银弧，威势凛凛。
“那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找你而已。”储笙歌盈盈笑着，将她那闪耀着如火焰光芒的大镰刀高举过头，盘旋一周，最后噌的一声拄在地上。
显然，她对柴续毫无畏惧，甚至敢于挑衅。
厉律注意到她戴在手腕的地狱图鉴和柴续的款式相同，也是如同腕表一样精致小巧的东西，只不过不是白色，而是与她镰刀刀刃同色的如火赤红。
厉律不禁猜想，这些颜色应该是有不同的用意，而不是为了美观之类的因素，毕竟地狱图鉴又不是真的手表，没必要做的五颜六色吸引买家。
“女人，你知道我是什么位阶吗？”面对敢于挑衅自己的人，柴续眼神越发冰冷，明明才只有十九岁，但是周身爆发出一种深沉老辣的气场。
“你叫我什么？”被十九岁大男孩叫做“女人”，储笙歌简直哭笑不得，拿着照片的那只手翻过来，手背抵在腰际，像大人教训小孩那样：“拜托，你才十九岁啊，学什么霸道总裁呛？你知道我大你多少岁吗？”
储笙歌对柴续的资料已经知道的相当清楚，作为一个出色的情报贩子，年龄外貌这些属于基本信息，她早就烂熟于心。
柴续被教训“霸道总裁腔”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调整了叫法，重新问道：“老女人，你知道我是什么位阶吗？”
储笙歌：“……”
老女人三个字狠狠戳痛了储笙歌三十一岁的少女心，忍了忍想把眼前少年手撕嚼烂的冲动，咬牙切齿地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没教养。”
柴续不为所动，冷笑一声回答：“我八岁无母，十五岁无父，教养是个什么玩意儿，我还真不知道。”
储笙歌呵呵一笑，打趣一样地说：
“没错没错，亲妈死得早，老爹还不是个东西，在你十三岁之前，他还酗酒加吸毒，没少揍你，直到你十四岁他才突然转性对你好，可惜不到一年又死了，真是个可怜孩子。”
自己过去暗淡的人生突然被外人像说笑话一样说出来，柴续面部表情勃然一凛，持握铸剑的手臂青筋暴起，手背骨节高高的突出并发白。
“老女人，你最好是达到‘门徒’阶的地狱刑者，我不想大战一场还拿不到积分。”
柴续年轻，经不起激，此刻说话已经气得发抖，尽管是威胁的话，但是因为面色动荡，在真正心智成熟且狡黠的储笙歌看来，丝毫没有威慑力。
“柴续小弟弟，你可别哭哦，那样我会有愧疚感的。”储笙歌俏皮地眨眨眼，以一种嘲讽的姿态继续刺激柴续。
其实她平时也没这么嘴毒，但是没办法，谁让柴续叫她老女人？她记仇，这种事决不能忍。
而且她也清楚柴续比她位阶高，不先激怒他让他乱分寸，后面打起来可没那么容易得手。
不过柴续身边这人是谁？在她已有的资料里，还没有这个人。
储笙歌一边刺激柴续，一边偷偷用目光打量一旁的厉律，确定不认识之后，就下意识将其归类为低阶地狱刑者。
毕竟从柴续过去的组队习惯来看，他是擅长给低阶做护盾，以获取高额回报的。
加上柴续风评不佳，跟他合作过的人都没有说他好的，于是储笙歌猜测待会她真跟柴续动起手，厉律是不会帮忙的，于是暗自也就稍稍放松下来。
“柴续小弟弟，我知道你是‘门徒’，不过我还只是‘学徒’，比你低级，我杀你，你的积分归我，你杀我，可就没半点好处了。”
储笙歌笑着回答，脸上全是有恃无恐的散漫与轻视。
柴续当即不能忍了，手中铸剑咻的一声下挥，剑柄贴着手臂，整个剑身置于身体斜后方，然后整个身体猛然窜出去，全力冲向储笙歌。
“来得好。”储笙歌依旧笑容盈盈，手中火红巨镰高举回旋，发动全身力量，借助惯性辅助，一击横劈截断柴续开山裂石般斜劈下来的一剑。
铛的一声巨响，两把大型兵器锋刃交接，于夜幕下撞击出刺眼的电光，而后力量难分伯仲，相互都被震开。
柴续上本身微微后仰一瞬，继而站稳，脚下分毫未退。
储笙歌腰身向右倾斜，连退了三步才站定。
“果然是‘门徒’阶，多少要厉害一点。”
轻微的差距并不令储笙歌有挫败感，相反她没在刚才一击中倒退摔倒，已经感觉挺自豪的了。
不过对面柴续刚刚站稳，立刻便又挥舞着铸剑，以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冲过来。
柴续平时很少生气，因为他脸盲，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所以不管结多大的梁子，他其实都没体会到过多少恨或者怒的情绪。
毕竟恨某个人或者气某个人，得有个具体目标才行，但是在柴续眼里，不管是跟他有交集还是没交集的，其实都跟大猩猩没太多区别，所以没有具体目标，自然就恨不上，气不着。
但是此时此刻，他双眼牢牢瞪着储笙歌，几乎是要用刻进骨子里的方式记下她的脸。
就在这个女人说出他不曾为外人所道的隐私时，他的怒和恨就爆发了，他得死死记住这个女人的脸，万一这次她逃了，出去也要继续追杀。
“小弟弟就是小弟弟，真小气，不过是说了你的一点过去而已，就气成这样。”
火红巨镰和白色铸剑不断交击，铿铿铿的剧烈撞击声里，火花四溅，使得双方的战斗都仿佛笼罩了不可思议的高温。
激战中的柴续越发凶恶，每一次挥出铸剑都带着一种要把对方劈开的狠劲。
而储笙歌虽然受到等级压制，一直趋于下风，但是心态之稳，令她虽然屈居下风，却也一直没有真正受伤。
并且她身上有种游刃有余的气场，似乎居于下风只是暂时，甚至是她故意，仿佛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反将一军。
嗤的一声，布料被锋刃割开的轻响，储笙歌穿着的紧身衣从领口到锁骨被斜向劈开一个十多公分的口子，弹性面料立刻往两侧收缩，露出她大片白皙的脖颈和锁骨。
同时也露出一条细细的血线，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斜向横亘，缓缓在末尾沁出一颗血珠。
储笙歌右手摸过伤口，看了一眼指尖血色，并不在意，只笑着瞪了柴续一眼，骂道：“不学好，你是不是想往更下面一点劈？”
柴续翻身蓄势，厚重的铸剑剑身在刚才的交击中发出轻颤的低鸣，应和着他有些狂躁的表情，低吼道：“我瞄准的是你的脸！”
所以柴续刚刚一剑是想劈开她的头，或者毁掉她的脸。
这小子真毒啊。
储笙歌腹诽着，浅笑着，染成金色的波浪长发随着打斗起起落落，与火红的巨镰交相辉映，肆意散发着灿烂的视觉震撼。
“你死定了！”
柴续低吼着，一跃而起，决定用自己最擅长的高空压制来定下战局。
在他下方三米处，储笙歌仰头微笑，手中巨镰忽然猛一回旋，整个身体也随之转了几圈，最后身体后倾，下弯，再猛然绷直，以一种歇斯底里的气势，将巨镰向上一挥。
呜的一声破空嘶鸣，她手中巨镰的镰刀部分居然直接脱离手柄，像一轮月牙回旋镖，猛然向高处窜出。
柴续在半空中难以躲闪，只能将劈向储笙歌的一剑改向劈开巨镰。
巨镰呈弧线高速飞向他的同时，自身也在不断旋转，柴续一剑并没能直接将其劈落，而只是让其改道，擦着他腰身飞向身后半空。
经历这一曲折，他凌空压制的优势已经消耗殆尽，下方储笙歌已做好准备，镰刀长柄直接作为长棍，挥向柴续。
柴续自半空中勉强挥出第二剑，因无从蓄力借力，这一剑威力大减，被下方蓄势待发的储笙歌一棍劈过来，顿时被反制。
储笙歌抓住时机，接二连三挥棍猛击，柴续勉强应付，连连后退。
但后退到第五步，他猛然听见身后有风声呼啸，巨大的危机感令他浑身寒毛战栗，猛然回身，一剑将飞旋而回的巨镰镰刀挑住，全力下压。
如同轮刀一样飞旋的巨镰与铸剑相互切割，激烈的摩擦声中，巨镰被压制，一下切入地面，没入大半。
与此同时，柴续猛然吐了一口血，不支跪倒。
这是因为他转身之后，等同将毫无防御的后背暴露在敌人眼前。
储笙歌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人，看似短暂的瞬间，她手中长棍已经在柴续背部连续猛挥，最后一击是将长棍直行，如同铁杵，狠狠捣向柴续后心。
尽管长棍无刃，却因为力量够强，直接在柴续后心捣出个半公分的血窟窿。
“果然还是‘门徒’就是耐打，一般人早被这一下凿个对穿了。”
储笙歌收回一端带血的长棍，舒口气，理了理金色长发，像是终于完成了一桩大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