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那样，崩溃也是一种解脱吧。”
赵司明叹道。
他想了想，自己还有很多想问罗城，而且也可以争取让罗城把自己放出去回归本体的记忆，基于“赵司明”的思维惯性，在绝望之前，他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所以他并不会崩溃。
然而作为一段不为人知离家出走的思维，他能做的并不多，如果一切的路都堵死了、做完了，那真是等死。
还死的十分憋屈，理都没处说。
“你的性格真恶劣，难道每一个来到思维空间的存在，你都会这样说出这些，让对方崩溃？”赵司明疑问道。
“我诞生的时间和你一致，我怎么知道别的我会怎么对待别的客人，就算是我本人也不清楚，但总之不会客气就是了，当然，你不同，你能理解我的话，我说的会多一点。”
罗城耸了耸肩，回到原本的座位上坐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与坏消息，好消息就是，你已经通过了验证，等到这个思维空间被销毁，你的本体就能使用计划书了。”
“坏消息就是，你已经完成了你最大的目的，可以崩溃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先崩溃，我的思维正在绝望，抑制不住的绝望，等我们两个都崩溃了，思维空间会传输一些模糊的‘概念’返回你的本体，别想着回归记忆了，为了保密安全，瞒过天道，不可能的。”
“到时候，你虽然不知道思维空间发生了什么，但你会隐约对某些东西印象深刻，算是自我暗示吧。”
静静听完罗城的话，赵司明举起手，“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罗城：“问吧，你有两个选择，第一，问你本体最需要的信息，等一切结束之后，你本体就会直觉般的明悟一些东西，但我讨厌这些无聊的东西，问几个问题我就去死了，等会看我突然疯了别惊讶，第二，问一些让我感兴趣的东西，让我的思维可以多坚持一下。”
“你说过缸中之脑，你也是地球老乡？”赵司明问道。
“嗯？！”罗城一下子坐了起来，“你也是穿越者？好家伙，你住哪？”
“我……”
赵司明说起地址。
罗城疑惑了，“对不上，虽然都是地球，银河太阳系，但历史似是而非，彼此科技差距太大了，我所在的地球，人类都已经把火星开发的差不多了，还出现了一个天才人物，整出了无敌的AI差点毁灭世界，我也是知道这玩意危害大，才刻意在天心界布下后手……”
两人对比了一下，发现地球都是地球，但可能是平行世界不同的地球。
然后赵司明说起了他的地球全球穿越的事情，以及外面已经被黑暗笼罩，陷入了深不见底的危机，其中永恒天空之城的危机最大。
“草，不行，虽然我们来自不同的地球，但都是地球老乡没错，我这人就念旧护短，当初抵抗人类AI化的战争里，我可是第一先锋，总之我必须帮老乡渡过难关，你有什么问题我都告诉你，等会本体能得到的启示直觉就越多！”
罗城虎躯一震，他的思维崩溃暂时延缓，因为再度有了运行下去的理由，虽然依旧很短暂。
“你说你整成这样干嘛。”赵司明吐槽。
“你以为我愿意坑自己啊，保密工作非常重要，只有这样临时存在用完就销毁的思维空间才能不漏任何痕迹进行交流，还有天道屏蔽术别乱用，这不是万能的，是我刻意用天道留下的BUG，用的越多，BUG修复的越快……”
罗城开始说起了自己的后手布置，“永恒天空之城计划非常非常的复杂，它的运行环境是一个人类必须不能自身掌握武力，却又不能缺乏武力的环境，在黑暗降临之后，修为越高越容易畸变。”
“所以不解决修行会畸变的问题，人类就不能修炼，但人类又要有武力保证生存，你想到了什么？”
赵司明：“科技。”
“没错。”
罗城点头，“永恒天空之城需要一个统管一切的中枢，它不能是天道，因为我们没有再造天道的能力，你别看天心界有天道，实际上那是模拟的，死板的很，我们要造一个更高级的玩意。”
“它必须具备高度的算力，又必须蕴含人的智慧可以智能判断未知情况，又必须受到挟制……总而言之，你可以理解为，一个有感情，又无私，又有无限智慧的可以被掌控的天道。”
“为此，包括天心界在内，各界各大相关宗门都在进行设计，连那位天下师都曾被请来指导过我们的工作，当然，这只是永恒天空之城计划中的一部分：零号计划。”
“我是零号设计人员之一”
“零号的诞生我就说到这里了，我因为地球老家的事故，不太信这玩意，虽然我真的觉得这玩意比老家的AI靠谱多了，毕竟老家的AI只是人设计的，而这里，是一群超凡者的智慧结晶，但总之我直觉有问题，没坐上永恒天空之城的船票。”
“我回到天心界之后，以零号失控为蓝本做了预备计划。”
这时赵司明打断道：“罗城，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仅仅因为直觉不靠谱？”
“别小看我的直觉，老子有挂的。”罗城笑道，继续道：“总之，我就开始进行预备计划，当然，我不得不告诉你一点，我拿这玩意没有办法。”
“在我老家，打败AI的是人类最真挚的感情，有几个唱歌的小孩，唤醒了全人类的感情在反抗才诞生了奇迹，但这个世界，我不敢肯定会不会水土不服，并且，我也不觉得，这种计划失败了需要我区区罗城来兜底。”
“我只是顺手做了一点没抱希望的布置。”
“天心界是零号最初版本的诞生地，它很有可能会回来，以零号的技术，想要夺取天心界天道掌控权太容易了，所以……在现代天心大陆我设置了界灵逃脱的方案，界灵不会第一时间被吞噬合并，它能跑多久跑多久吧，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零号夺取了现代的天道会发现，天道权限被重新规划分成了好多个区间。”
“它需要去未来天心大陆取得未来的权限，在未来天心大陆，它会发现权柄又被我分开藏好了……当然，意义不大，只是拖延一下时间。”
“而死去的界灵会在这里启动备份复活，和零号周旋，我知道因为魔念的原因，界灵没死，但也差不多。”
“等未来天心大陆沦陷了，它又要去古代天心大陆，我安排了……”
“在这期间，我会准备无数个我的备份，伪装成土著影响历史，来给它添堵，它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所以这个未来天心大陆的细节被篡改了，好多布置都没能用得上。”
罗城娓娓道来。
他的计划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字，拖，各种拖。
至于有没有意义，只能看后来者的了，如果有用那就好，没用就当他是与空气斗智斗勇。
事实上，这些布置也起到了作用。
而且来的也不是零号，而是代表了零号一部分的一号。
两人畅聊许久。
直到满足了彼此的需求。
然后……
“罗城，你本体在哪？”他最后问道。
“我不知道，可能在天心界最高层，可能已经畸变扭曲，也可能终于突破了仙神级，去往了黑暗深处……那里才是一切的根源。”
罗城说。
随后，两人没了沟通。
赵司明的思维不可抑制的走向崩溃，但他没有大吵大闹，而是默默铭记着刚才听到的信息。
尽量把这里的信息传递出去。
而眼前的罗城，已经在他眼中从一个人类，逐渐“融化”“散落”“分解”“组合”等各种稀奇古怪的变化，随即彻底失去了定义他的方式。
崩溃了。
不久后，赵司明也崩溃成一团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