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里转念一想,那次在天赋测验中:
附身在魁天竭身上的噬魂怪,得知他不具备【驯龙咒】天赋时,显得那么兴奋和惊讶。
那夜在【魔法总部】会堂上,噬魂怪几乎是在庆祝一次胜利,而那次在【笑食室】里,噬魂怪又提到了布莱德,布莱德投靠了乌灵势力,这件事真的是布莱德干的吗?他偷走了父亲记忆柜里的东西.......
在那一次的天赋测验上,噬魂怪的话中是受到了乌灵王的指使,才潜入魔法总部,它的目的是为了确定父亲卡西记忆柜的调包是否成功,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难道是布莱德......
杰里想到这里时,弗雷登已经凝视他很久了。
它瞪视着杰里的脸庞,觉得他像极了卡西。
一下子踏进十八年前的回忆里:
当年,在精灵山谷,作为乌灵魔法的受害者之一,弗雷登几乎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
那些乌魔法在它的身上一直在起作用。
它险些丧失了生命,同时失去了自由:
精灵部的那些家伙把它和当年在精灵山谷深受乌魔法伤害的精灵,一起关在了精灵部的一座囚室里。
上个月,它才挣脱了比它的手臂还粗的铁链,辛苦地从地下囚室逃了出来。
在逃跑途中,它偷听到了黑袍人和精灵部之间的秘密:
他们准备把【幻灵阁】记忆柜里的记忆财富,全都秘密转移到乌灵总部进行研究。
并且——计划让优异的记忆财富,注入到那些乌灵魔法师的大脑中,使乌灵势力在魔法界崛起,乌灵势力想卷土重来,它们甚至声称会在三个月之内,称霸整个【魔法集镇】。
当这些事从弗雷登的口中,变成一些话语传递到杰里的耳边时,非但是杰里,就连张无为也为之惊讶。
“鲁格力并没有骗你。他从【德克涩夫妇魔杖店】贵宾室拿到的文件是真的,黑袍人,玛瑙绿戒指,转移户主们的记忆财富......”
张无为的声音从合体之境内传入杰里的耳朵时,把他的心都扰乱了。
他乱极了。如果鲁格力说的是真的......
“霍格莱斯正在面临着一场巨大的危机,毫不夸张地说,是整个【魔法集镇】将迎来一场从所未有的大灾难。”张无为强调。
杰里的心沉了下来,他的脑中拂过一张美丽的脸:母亲濑亚温暖的笑容,如同阳光照耀到他的心上,在他感到最为无助之时,忽然出现在他的意识里,温和地冲着他微笑。
在她的生前最后一刹那,她还试图保护他。
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在被闪电照遍的山洞里,从布莱德的眼皮底下,从那些乌灵势力对母子斩草除根的狞笑声中……
杰里·小
尔出生了。并且安全活了下来。
一旦想起这些事,杰里便感觉脑袋沉重不已,尽管对那天夜晚的事,他毫无印象,但是只要想起老不谷说的那些事以日记本中的内容,他已经完全可以想象:
那天夜晚对即将临盆的母亲濑亚来说,是有多么可怕,她必须用尽生命和全部力气把丈夫卡西的孩子保住。
基至,躲进山洞里的惊恐与忐忑不安,随时面临着生命危险,一切都已经不是一两句话能够描述得出来的。
“这就是他们在干的肮脏事,杰里。小尔。弗雷登是一只卑微的精灵,我天生的毛病使我感到无比悲哀,这些年以来,弗雷登和其它有毛病的同伴一样,多么羡慕那些拥有浓密头发的人类啊——”
杰里从沉甸甸的思考中醒过来,他看见弗雷登摘下了脑袋上的一顶草帽,露出了光秃秃的脑门。
它的神色一下子悲伤起来:
因为缺少头发、脑门长满了丑陋的疤痕而感到自卑的情绪一下子迸发出来。
弗雷登向杰里展示“秃皮怪”最难堪的特征时,止不住抽噎了一下,它显得十分激动,哀伤的目光里透着一点害怕。
它害怕杰里看见它光秃秃的脑门上的伤疤时,会嘲笑它。
但很快,因为担心而紧张的情绪就得到了安抚,它开始慢慢平静下来。
因为,杰里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
他压低了声音,用温和的语气说:“弗雷登,没有人会嘲笑一只可怜的精灵,除非他没有任何的同情心,相反地,我觉得你特别棒——”
弗雷登的手颤抖了一下,难以置信,它再一次把脸埋入到两只枯瘦的手掌里,抽噎起来,并让杰里不要在它情绪激动的时候打断它。
——因为这是它听过的最好的话。
而且,还是从著名魔法师卡西·小尔的亲儿子口中说出来的。
弗雷登又搓了一把鼻涕。
它伸出了一只手掌,向杰里表示感谢,并且说道:“实在是.......太令弗雷登感动了,杰里。小尔。我应该自称弗雷登,而不能自称‘我’......”
接着,是一阵低低的呜咽声。
杰里就这么看着它,没有马上打断它。
过了一会,弗雷登才继续说:“如果在这场战斗中,你不取得胜利的话,弗雷登再也不相信世界上好人会有好报。”它说完,主动握住了杰里的手。
弗雷登实在是太激动了!
以致于太过用力,把杰里的手掌都捏疼了。
直到它松开了手,杰里才暗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杰里。小尔。能不能帮帮弗雷登——从这儿逃出去,弗雷登想远离这个让人害怕的地方,要永远地离开这个令人伤透心的魔法集
镇,弗雷登再也不想和人类争了,弗雷登只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想平平安安地过完后半生。”
杰里清楚这次他又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弗雷登的请求一遍遍地刺在他的心里。
它完全把霍格莱斯当成了一个可怕的地方。
当它用枯瘦的手掌擦干了两行眼泪。
并且——
用两道乞求的目光向杰里望来时,杰里根本无从拒绝它。
答应它......这只可怜巴巴的精灵。
当他这么想时,弗雷登从龙袍似的衣服里掏出了一块沾满污渍的手帕,在他的面前抹起了眼泪。
废弃的走廊里。一阵呜咽声。
杰里的嘴巴不拢,他巴闪着两只乌黑的眼睛,愣愣地望住了弗雷登。
“别哭了,我答应你。”简单干脆的回答,让弗雷登的呜咽声马上消失了。
“真......真是太好了,杰里。小尔。弗雷登真的不知道如怎么报答你。你是一个善良的男孩。让弗雷登最后再哭一次,实在是太......太感激了......”它说完,又拿起手帕擦了一把鼻涕。
过了一会,它才想起把杰里晾在一旁,马上停止了哭声,有些不好意思
杰里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今天晚上禁宵之后,在这里等我,我会带你出去。”
“禁宵?弗雷登不知明白禁宵的意思。”
弗雷登瞪起它的两只灯泡大的眼睛,凝望着杰里,仿佛是真的不明白。
“今晚十二点钟前到这儿来,你必须提前十分钟,不然的话,我恐怕帮不了你。”
杰里只要想起今晚十二点钟会变回老鼠,心里起了一阵不安,他不想再经历被人用牛奶盒驱赶的事了,更不想躲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乃至藏到下水道里战战兢兢的。
这一刻,他好像更能理解弗雷登的心情。
“弗雷登明白了。杰里。小尔。今晚十二点钟前十分钟,会在这儿等你来接我。”弗雷登激动说道,仿佛现在就拿到了自由通知令。
“没错,弗雷登就在这儿等。如果不是那个小矮门被人堵住了,我不会这么麻烦你,杰里。小尔。但愿我今晚能够顺利逃出这里。”
弗雷登向杰里深深鞠了一躬,再次道谢时,杰里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他看见弗雷登向自己挥手,一副兴奋过头的样子,实在不舍得让它失望。
今晚怕是要想点办法,把弗雷登一块弄出去......杰里往楼梯下走,一边怔怔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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