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抬了抬眼皮,倾听外面的阵阵杀声,兵戈交错的争鸣,那惨烈嚎叫声,还有杀死他的呼声,淡淡地道:“你我无私仇,全然是公事,没有必要羞辱人。”
孟珙咂咂嘴,露出事无不可对人言的笑,难得的怪笑道:“那就看看谁输谁赢。”
李易眉头微挑,神色轻松地道:“文封,给我率军顶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进攻,只有一种可能,你可明白?”
文封会意第颔首,正色道:“他们要顶不住了。”说罢,操家伙便向外走,丝毫不用担忧李易的安全。
眼看文封理解他的意思,李易笑着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鹿死谁手尚不可知,断不可大意,只要顶住就可以了,断不可逞强。”
“是。”文封回首应诺,脚步不停地向外走去。
孟珙嘴角微抽,他不承认李易判断正确,却不能不承认眼光正确,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固守待援,既然人家敢在清晨发动兵变,定然会有后手准备,他却半点事都不能办,想想真是憋屈到极点。
“怎么,难道宣抚还有后手?”李易见孟珙脸色复杂,不免轻松调侃了句。
孟珙翻个白眼,却又不能表现自家的憋屈,只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淡淡地道:“观战不语,君子乎?”
“呵呵。”李易开怀大笑,却总是掩饰不了浓浓的焦虑。
此时,大门被攻破,弓弩基本已失去作用,双方展开肉搏战,虽不能用尸山血海来形容,却也是遍地死尸血流满地,双方都在舍生忘死的战斗。
宣抚司兵马人数占据绝对优势,随着他们不断涌入,占据发生很大的逆转。
随后赶来的羽林军将士,没有披挂铁甲,在肉搏战上极为吃亏,他们不得不在背嵬军身后。百余名背嵬军将士身着轻甲,结成两道防线死守公堂,利用县衙前院狭小的庭院,实施挡住蜂拥的人潮。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也正是庭院的限制,又有背嵬军将士的死战,让战斗力强悍的飞鹘军、宁武军大有无用武之地感觉,无法在短时间冲进公堂。
但是,宣抚司的兵力在数倍之上,背嵬军实在太少了,羽林军将士又无法完全遏制其攻势,越过公堂矮墙的飞鹘军士卒逐渐增多,背嵬军只能前伸不断投入战斗,把占据人数优势的敌人顶回去。
“诸位兄弟,援军片刻就到,望诸位努力。”面对严峻的形势,文封刀已出鞘,不得不鼓舞士气。
卫宁也是新近提拔的勇将,在李易亲自指挥的奔袭战中,有着不俗的表现。
他双手持铁锏,如虎入羊群,几乎没有任何放手,一双钢锏如无常勾魂棒,一锏下去必有一人血肉模糊。枪号称百兵之王,刀是百兵之帅,戟是百兵之霸,步战肉搏最实用还是锏斧。任你身披重铠,武装到牙齿,一锏下去,就算不死,也要落个重伤吐血,丧失战斗力,要是斧钺加身,估计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他实践‘跟我来’的无形军规,站在队列的最前沿,五六名宁武军将士被砸的脑浆迸裂,宁武军虽是剽悍无比,却被他拼命架势给唬住了,少有人敢于他近身搏斗。
南郑西门大街上,百余名羽林军将士为前导,数千阆州左军士卒杀气腾腾进入县城,缓缓向前推进。
刘全的选锋军倒有千余人,是孟珙在南郑县城最大武装,他们在街道上,房屋顶上用刀枪弓弩死战,意图拖住这股敌人前进的步伐,为孟璋他们争取时间。
叶知秋得到叶开的述说后,当机立断下了死命令,把全军分成三股,不顾一切冲上县衙,敢于阻挡着格杀勿论。
不要说羽林军了,参战部分云骑军的马军,那更是李易的老班底,将校大多是拱辰军原从人马,当他们听说李易被困在县衙,遭受数倍之敌的围攻,禁不住大怒,拿出十二分的精力,叫嚷着杀过去营救学士。
宣抚司的这帮鸟人简直不想活了,竟敢围攻他们最尊敬的学士,一定要狠狠屠杀才行。
一群被激起怒火的军人,爆发力是可怕的,他们眼中再也没有顾忌,一切敢于阻挡的,都是他们的敌人,屠杀立即顺理成章地开始了。
大宋立国二百余年,虽然在异族接二两三的狂潮下,被逼地不断步步后退,却不可否认宋军的狂暴性。实际上,大宋军队并非羔羊,相反他们直接继承五季遗风,虽大大不如前辈的蛮劲,但攻城略地的杀伐手段也极其残酷。
宣抚司克敌军的死战,彻底激起了他们的凶悍,见人就杀、逢人就砍毫无理智,南郑县城的百姓,可算倒了大霉,区区蝼蚁般地生民,跟草芥没有区别。
如果说,李易一生中的惊险与奇遇颇多,南郑县这次绝对是惊险无比,甚至比临安的牢狱之灾,还要让他揪心,毕竟他的对手是孟珙,哪怕对方被第一时间控制,其所部武卫军也不容小窥。
战斗就在他十步的距离激烈进行,最后一排背嵬军将士,他们正在长窗前奋力抵抗飞鹘军士卒,每一刻都有人倒下。除了看押孟珙的两名背嵬军将士,他身边已经无一兵一卒,用文封的话说:形势万分紧迫,连制阃也操刀在手了。
如果,战斗激烈到主帅操刀,凝视十步前的激战,可想而知危机到了何种程度!
羽林少年怎样浴血奋战,背嵬军将士勇猛无比,他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有人临死前也要奋力一搏,要拉个垫背的够本。但是,人数的差距还是无法弥补的,何况宁武军、飞鹘军也是百战精锐,让蒙古人也头疼的存在,没有太长时间便被分割成几片,苦苦地招架。
“看来,你我快有分晓了。”孟珙一脸淡定地笑道。
李易嘴角微抽,听着门外惨烈的喊杀声,,嘿嘿地笑道:“不过,我赢得面比你大,信不信?”
两名背嵬军将士惊诧万分,厮杀就在眼前,这两位不动如山,反倒像老友一样,气定神闲地谈论成败,怎能不让人大摔眼镜,当然如果要是有的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