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易显得独断专行,亲自下令全军最后一次放行军令,正如他站在阅兵台上,高声道:“我不多说废话,今日是最后一次,各位或去或留,全在一念之间,决不强求更不克扣。”
“给各位说句明白话,我拱辰军要的是壮士,是能够真正效力的勇士,是能为家国献身的国士,一切混吃混喝的人,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否则,日后无法坚持,就不要怪我军法无情,不要连累了你的家小。”
果不如其然,又陆续有二百余人报上姓名,左右军为之一空,他现场命人发下所欠钱粮。
随后,宣布拱辰军进行整编,保留三个军的架子,全军三千人打乱目前建制,编为第一到第八营。
饶勤作为利州驻扎御前诸军将官,那是曹友闻的代表,自然担任拱辰军军州都监兼右军统领,呼延信任监押兼左军统领,上官平任背嵬军统领,叶开任背嵬军队将,苍进担任踏白营指挥,王孝仁担任神机(第三指挥)营指挥,吴天佑担任马军营(第二指挥)指挥,尹宗正、成轩、明皓、王柏、梅殷分别任四个步军营(第四、五、六、七指挥)指挥,许杰任辎重营(第八指挥)指挥。
整个拱辰军,完全掌握在自己人手中,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各部队草创,一切权力都要抓在手中,不然很容易被他人并吞。
许杰排行老五,却被分派到辎重营,也是李易深思熟虑的,不仅按照许杰性情稳重,善于防守,这就特别强调辎重营的重要性。
至于叶开,兄弟们中唯一的队将,绝无被看轻的意思,实际上李易把他当成宿卫看待,背嵬军中专设三十人的宿卫队,由叶开全权调度,属于那种重中之重。
而且,背嵬军是单独成军,级别比营要高,它没有营的设置,直接管辖三个队。按照李易的打算,能够把拱辰军发展壮大,以营为核心组建军,背嵬军直接独立保持军编制,绝对属于重点中的重点。
整编中,李易不惜代价,把优质的铁甲下发,并封存千余套,下令全军进行强化训练,以适应新编制,并强调各营队之间的配合,做到战时各部协调一致。
但是,钱粮不足仍然困扰拱辰军,李易不得不拿出一批次等兵仗,贩卖给当地大户,做看家护院之用,换取点钱粮供给军用,就算如此精打细算,库存粮食也仅够三日。
李易大为焦急,虽说经大浪淘沙,留下的都是心志坚定的人,但他们同样要吃饭,有家眷要养活,精神上的鼓励并不能决定物质,一旦拖上几天,还不知会发生何事。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李易巡视完营寨,看望了孩子们,心情极为郁闷,一个人漫步在营寨边的江边。
如今,到底何去何从,记忆力里的记忆,蒙古军开始最后的准备,对利州两路外围,进行大规模的清剿,为进犯蜀川扫平障碍,许多蜀川名将将会在这一战中陨落,大宋行朝半壁江山不复存在。
原打算利用自己,周旋于赵彦呐和曹友闻之间,使制置使司和利州驻扎御前诸军合力,采取曹友闻正确的战略部署,完全能利用险要地形,把蒙古军拒之门外,那就是采用诸葛孔明守蜀川的策略。
可惜,随着一件件事不可逆转的发生,他一步步走向赵彦呐的对立面。
杀赵元吉,他不后悔,产生怎样的后果,他有思想准备,这就是原则,他内心深处所恪守的原则。
一场战争可以失败,但原则性决不能丢,战争败了可以重来,原则丢了人心也就失去了。
赵彦呐留给他的空间很小,钱粮迟迟不到,甚至传来制司要按问他擅自缩编之事。此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那是吃空饷,往小了说啥事也没有。
如今,最好的一条路,便是全军拔寨,进入大安军依附曹友闻,解决迫在眉睫的军粮问题。
不过,正如他前些日子所虑,一旦拔寨将会封住与赵彦呐缓和最后机会,蜀川将帅不和将成为定局,历史必将沿着原有轨道,富庶的蜀川将一片凋零,近千万蜀民将血染黄土。
当然,他还有另一层心思,一旦依附曹友闻将是寄人篱下,失去大半独立性绝非他所愿,他的意图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在大夏将倾前去挽救一切。
坐在江边的大石上,任由二月的江风割在脸上,不知不觉间,王柏来到他的身边。
“六哥。”
“子纯。”
“六哥无需烦恼,车到山前必有路。”
李易苦涩一笑,淡淡地道:“恐怕是山重水复疑无路吧!”
“那就柳暗花明又一村。”王柏非常阳光地笑了。
李易诧异地瞥了眼王柏,若有所思地道:“时下钱粮匮乏,坚持不了太久,可有好办法?”
王柏稍加沉吟,目光闪烁地道:“六哥,杀了赵元吉,得罪了制阃,他必然拿拱辰军缩编说事,很有可能要罢免六哥兵权。”
李易点了点头,承认王柏之言,虽说赵彦呐无法直接剥夺他兵权,借口还是不难找的,缩编一事完全能把兵权夺去,哪怕他是潼川府路的客军,那也要战时服从制置使司管辖。
“拱辰军属利州驻扎御前诸军都统制司,我又是都转运司干办,想动我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要有番周折。”
“小弟想,曹太尉,定会竭力周全。”王柏淡淡地道。当次大战即将爆发时,他也不认为赵彦呐有时间从容谋划。
李易淡淡一笑,王柏言之未尽,他岂能不知却未多问,只是道:“子纯,有何良策?”
王柏一怔,不想李易未肯定他的话,反而继续追问,眉头微蹙,沉吟一下又道:“六哥可曾想到全军拔寨,进驻沔州防备虏人?”
李易心中咯噔一下,对王柏又高看几分,能想到拥兵避祸,把他所设想的大安军延伸到沔州,眼光颇有独到之处,沉吟半响才正色道:“如何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