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营是步兵迅速开始在半山腰构筑阵地,封锁住每一条上山的道路,而旅直属炮兵连则在山顶建立起炮兵阵地,准备对宜宾守军发起勐攻。修筑工作进行了大半夜,直到启明星高高挂起,他们才停下了手。
班承借着油灯昏暗的光线看了看怀表道:“现在是凌晨四点钟,所有人休息两个小时,等太阳出来了再攻击。炮兵观察手做好准备,一旦光线明亮就开始查找敌方重要目标。”
三营长孟阔问道:“团长,我们要在这里坚守多久?”
“能守多久,就守多久。”班承咬咬牙:“船队已经回去接人了,相信中午时分吴将军就能发起总攻,我们不用太担心,只需配合主力吸引守军注意力就行了。”
“放心团长,我定能守到中午。”孟阔坚定得点了点头。
东方的天际开始微微发白,随着光线变亮视界越来越清晰了。炮兵观察员们赶快寻找着目标,计算最佳的射击标尺。自从在炮架上使用了带刻度盘的丝杠调节器之后,火炮能够在一定范围内调解俯仰角度。再加上精细打磨的炮膛、木制弹托的应用,以及漳州玻璃厂出产的火炮瞄准镜,让火炮的精准度有了极大提高,尤其是射程不远的六磅炮,已经基本上达到了最大有效射程上,二十米范围以内的准确率。
太阳正不断升高,谭弘军却没人来翠屏山上的阵地,很显然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江面上。师属炮兵团的榴弹炮又开始发威了,一道道冲天烟柱在昨夜修复的城墙上炸响。那些临时堆起的障碍物根本挡不住实心弹的冲击,纷纷碎裂开来。
班承又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发现已经是早上八点钟了,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今天宜宾城将易手,开始吧。”
“瞄准各自目标,十二发急速射。”随着炮兵连长手中红旗落下,12门六磅快炮陆续后坐,将12枚炮弹射向了各自的目标。以六磅快炮的威力,即使集中到一点也难以造成毁灭性打击,毕竟这种后装炮射速虽然快,却因为安全问题无法使用开花弹。不过班承根本没想过要摧毁任何目标,他的任务就是制造混乱,利用翠屏山的炮兵阵地,对那些榴弹炮攻击不到的城西目标进行打击。不需要摧毁,只要将炮弹打到那里,就能造成谭弘军的整体恐慌。
事实证明这个决策是正确的,当12门六磅快炮连续射击,一口气将所有的子铳全部打光,谭弘军已经被打蒙了。按照谭弘等有经验的将领想来,能够这么快抛射这么多炮弹,对方必然在翠屏山上安置了一个至少七十门火炮的阵地。这么多火炮同时攻击,已经预示着宜宾城不可能守住了。
“派兵,立刻派兵进攻翠屏山,一定要夺回来。”两面被夹击让谭弘大惊失色,他立刻抽调五千士兵反攻翠屏山。
看着沿山路冲来的敌军士兵,孟阔没有下达反击命令,他静静等待着对方的靠近。因为是爬山,谭弘军的冲锋速度并不快,身边的连排长们纷纷催促,孟阔却丝毫不为所动,直到双方的距离只剩下了六十多米,孟阔才下达了射击命令、
不需要三段式队形,每一位士兵都用步枪齐射迎面而来的敌军。尽管这样的射击缺乏火力持续性,但这难不倒战士们。在射击过后,战士们没有装填弹药,而是抽出了腰间手榴弹。
冒着浓烟的手榴弹沿山坡滚下,成了令谭弘军闻风丧胆的利器。剧烈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山路上顿时血肉横飞。在班承率领一个连的战士打退对方进攻的时候,另外几条山路上也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凭借着山路的狭窄,以及火帽式步枪的远射程,新汉军士兵们顽强抵抗,始终不让对方越雷池一步。
在步兵的奋力保护下,山顶的炮兵阵地不断将炮弹打入城中,消灭着谭弘军的后续部队。城外的喊杀声很快响了起来,依靠着船队的运送,第十五师从翠屏山一侧强渡岷江,直接攻向了五千谭弘军的侧后。遭遇到前后夹击的谭弘军顿时崩溃,翠屏山东侧的威胁很快就解决了。
发现新汉军主力部队已经越过岷江,西侧还在攻山的谭弘军也连忙撤退。登陆的新汉军却并不着急进攻,直到渡江的兵力超过一个团,这才发起了对城墙的进攻。
有翠屏山火炮阵地的掩护,攻城进展十分顺利,宜宾城西北角城墙首先失守。新汉军官兵以手榴弹强行推进,炸得谭弘军士兵伏尸近千,谭弘被迫下令退入城区坚守。
新汉军则不紧不慢得将大军尽数运过岷江,并把大炮架在了城墙上,十二磅榴弹炮甚至摆上了翠屏山,到了这个时候,谭弘能做的只有负隅顽抗了。
剧本与泸州相差无几,而这次因为谭弘军数量众多,吴跃还投入了火炮协助。在皇家警卫旗队师摧枯拉朽般的巷战攻势下,谭弘军被迫节节后退。被困在城中的谭弘后悔不已,早知道对方如此厉害,他就不该坚守宜宾城。
当初因为宜宾城是自己的老巢,也是旗下最大最坚固的城市,又有两江险阻隔绝,谭弘打算借此地大量消耗新汉军的实力,逼迫其承认自己实质上的独立。
谁想到新汉军如此之强,竟然纯凭火炮的威力,在两天内就将自己围在了城中。结果两万精锐守城,竟是被如杀鸡屠狗一般,根本挡不住对方分毫。现在他就算想要逃跑也不可能了,眼看着新汉军节节推进,己方大败亏输,谭弘选择了举手投降。
谭弘的投降,宣告着四川境内一大实力的覆灭。凭借谭弘书写的手令,其控制下的各州城府县陆续投降,让新汉军很快掌控了整个川南地区。当郑蛟麟接到谭弘覆灭的消息,惊得手中茶碗几乎扔到了地上,他万万没想到实力仅次于自己的谭弘,竟然在半个月内就烟消云散了。而他现在三面上受敌,又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