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刘磊与郑经媾和了。”夏国相走入白虎堂,将一份消息递到了吴三桂手中。
“哦?”吴三桂接过那份消息看了起来,他的眉头逐渐深锁。自从刘磊击败尚可喜大军之后,他就开始注意这个年轻人了。
尚军和郑军的前后夹击,以及后来刘磊遇刺,再到如今的招贤令和修水泥路,每一件事情他都非常关注。吴三桂看得出来,刘磊的志向绝对不小,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若弄不好很可能给自己找麻烦。
“刘磊与郑经媾和,还大量供应东宁的应用之物?”吴三桂心中咯噔一下,若刘磊与郑经达成了什么协议,躲在三藩后面发展,自己岂不是给人家当抢使了。
旁边的胡国柱提醒道:“王爷,我听说刘磊相当年轻,还不到弱冠之年。更何况他如今地盘仅有数府,又是抗清的盟军,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湖涂,我们不但要防备满清,还要防备盟友。”吴三桂起身冷笑道:“难道你们以为灭清之后,我们还要尊明朝正统吗?”
夏国相点点头:“明朝所谓正统,也不过是朱洪武夺来的天下罢了,是他后世子孙不肖,与别人无干。”
“王爷你这是要……”胡国柱听得心头一惊。
吴三桂倒背双手看向了殿外:“天下有德者居之,他朱家的天下还不是抢来的,我们又何必给他人做了嫁衣。”在场两人都是他的女婿,所以吴三桂并没多少顾忌。
胡国柱却是心头骇然,他第一次听到吴三桂露出不臣野心。还想上前劝说几句,就听到吴三桂回头道:“前方战事如何?”
夏国相答道:“王爷大可放心,马总兵和王总兵的大军正会攻江夏,此外吴之茂正将四川清军压迫到重庆附近,月内即可解决。”
吴三桂满意得点了点头:“康熙小儿还是嫩了点,兵粮尚不足备便下诏撤藩,如今却是吃了苦头。”
“王爷英明。”胡国柱和夏国相连声答应着。
吴三桂转回头道:“眼瞎西北局势如何?”
听到吴三桂问起西北,夏国相的脸色略变:“王辅臣所部进展不太顺利,他们虽然占据了汉中,但在西安城下受阻。两月前大军遭宁夏提督孙思克突袭损失不小,副将陈万策兵败被俘,听说已经复降满清。”
听到王辅臣的进展不顺,吴三桂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哼,复降满清?软骨头。不用管他。王辅臣成功与否都无关大局,只要他能缠住陕甘清军便可。待我们攻入河南,吴之茂再占了四川,康熙小儿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夏国相提醒道:“我们进展顺利,却也不得不照顾一下东边的战事啊。尚之信还在赣州府迟迟无法推进,孙延龄所部恐受清军威胁侧翼。”
“都是些小心思,没一个顾全大局。”吴三桂冷笑连连:“尚之信以为保存实力,便可多捞些好处罢了。只可惜他打错了算盘,待攻克江夏便让孙延龄率部攻南昌,看他急不急。”
夏国相往前凑了凑放低声音道:“王爷,如今要紧的不是尚之信,而是耿精忠啊。耿军虽号称十万大军,却多是不足一年的新兵,此外康熙将重点放在了浙江,杰书手中精锐不下三十万,恐怕耿精忠凶多吉少啊。”
吴三桂紧皱着眉头,思虑了片刻答道:“让马宝快些,务必在一月内攻克江夏。另外命孙延龄摆出个进攻南昌府的动作给尚之信,催催他也好。现在就是比快,若我们先打过长江,康熙小儿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若福建先被平定,我们恐怕也要多费手脚。”
“是。”夏国相点头答应着。
吴三桂的命令很快下达到湖广前线,对江夏的围攻变得更加激烈,清军守将的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向北京。与此同时,耿精忠在杭州城下全力对付杰书的大军,暂时拖住了对方的手脚。而在孙延龄的羊动下,尚之信终于忍耐不住全力出兵江西,大军攻城略地兵锋直指南昌。就连郑经在与刘磊谈妥了条件之后,见到江南局势急转直下,也挥军北上攻克了舟山,直接威胁杰书侧后。
因为刘磊这块意外落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波浪,让康熙比历史上承受了更大的压力,整个国家都像一锅沸汤般不停翻滚,让清廷逐渐失去了对大局的掌控。
远离战场的京城内,同样能感受到南方传来的压抑和紧张。索额图、明珠、米思翰等一众大臣正在养心殿内等着皇帝的驾临,冬日的凉风丝毫不能浇熄他们心头的燥热,抱着奏折的明珠满脸焦急,不停张望着殿外。与他长期对立的索额图也没有丝毫嘲讽的想法,他同样是紧皱眉头满脸的忧虑。
半个时辰后,顶着黑眼圈的康熙皇帝终于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缓步走入了养心殿内。看到康熙来了,不等梁久功唱喏,众人便纷纷跪倒山呼万岁了。对于众人的失礼,梁久功颇为惊讶,倒是康熙无精打采的样子,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众位臣工此时入宫,有何事奏报?”
“启禀皇上,臣刚刚接到奉天将军倭内奏报,有不明势力突然进入辽东,已经攻占了金州卫。”明珠哆哆嗦嗦得跪下奏报道。
“什么?”康熙顿时站起身来,那种无精打采的样子消失无踪,锐利的目光狠狠盯向跪倒在地的明珠:“蠢材,居然被人打上了我龙兴之地尚不所知。你这个兵部尚书尸位素餐实在可恨,来人啊,推出去……”
“皇上息怒。”见到康熙发怒,福全立刻上前道:“启禀皇上,此事当与明珠大人无关。依倭内奏报,贼人来自于海上,恐是倭寇犯边。”
听到福全的劝阻,康熙逐渐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刚才有些过于冲动了。事实上康熙是个少年老成的明君,做事历来考虑周全轻易不会有如此失态的情况出现。只是南方战局不利,心爱的皇后赫舍里氏又正在难产,才让他心中充满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