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处之内。
贝壳半夜起来了,发现队长的床铺空荡荡的,顿时就清醒了,他走出了宿舍,然后叫道:“队长?队长?”
卫生间里没有,澡堂里没有,深夜食堂里也没有,奇怪了,队长去哪儿了?难道队长自己去浪没有招呼大伙儿?不应该啊,队长从来没有吃过独食。
贝壳撒了泡尿之后就在训练场里晃悠,突然看见了一道身影正在不远处的沙坑上,他当即走了过去,近看之后,他脸上一片错愕:“老boss?!”
吕老回头看了一眼贝壳,笑道:“是你啊贝科小子。”
啪,贝壳敬礼。
“大半夜的,就别敬礼了,这一套白天有外人的时候用用就行,你们都跟我孙子似的,没有必要那么拘束。”吕老随和地说道。
“嘿嘿。”贝壳憨憨地笑了笑,然后走过去问道:“您老怎么大半夜的在这里?”
“睡不着,就出来散散心。”
贝壳点了点头,保卫处大boss是需要值夜的,因为现在国际形势严峻,尤其是炎夏,更是四面受敌,保卫处之内不能没有可以指挥的人物二十四小时坐镇,更不用说如今还有其他国家的特种战士在国内,那更是要小心对待的,否则出了什么事情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您有啥烦心事儿?您都一把年纪了,还是得有足够的睡眠,否则对您的身体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小子,别瞎操心,我身子骨虽然比不得你们,但是真打起来,你还真不一定是老头子我的对手。”吕老瞪眼笑道。
贝壳闻言心里直嘀咕,能是您的对手吗,您是boss,能打赢我也得放水啊。
“小子心里嘀咕什么呢?”吕老的眉头微微一挑,给贝壳惊了一下,小心思竟然被发现了!
“没呢,我心想,您这么神武,应该再干个几年才对。”
“你就鬼扯...不过多干几年已经不可能了,我跟老夏几乎是同时升任的,他到任期了我也自然也就不远了,这以后啊,世事真是不好说了,你们几个让人操心的小东西,也不知道以后会面对什么样的境况...”
“嘿嘿,您这就太过杞人忧天了,再怎么变还不就是那个样吗,能有多差?况且我们再八九年也就退下来了,到时候是年轻人的时代。”
别看贝壳他们才二十八九,十年的光阴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你还没回过神就全过去了,所以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并不是古人随便说出来装逼用的,而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感慨,几十自己的后悔,也是在警示世人一定要珍惜。
“杞人忧天么...”吕老摇头失笑,很快,贝壳就会明白,自己并不是杞人忧天,而是有些事情,根本不是说控制就控制。
“我陪您待会儿?”贝壳试探性地问道。
“嗯,陪糟老头子我解解闷,我一个人怪无聊的。”吕老笑了笑,他跟警卫员没有什么太多的话说,那是国家配给他的,他可以随意用,但是谈心显然不合适,还是自己手底下走出去的兵比较值得信任。
“嘿嘿,boss,您睡不着,我给您说说我们这些年的经历怎么样?”
吕老闻言,微微瞥了一眼贝壳,谁说这个大个子粗犷的,他的心思分明很细腻,聊了这么多话,也没听见他直白地问自己出了什么事情,而是用另外一种方式询问自己愿不愿意说。
“听你说你们的经历,还是等我退休吧,这一晚上根本就听不完,等我退休了,你们有时间多来找我,陪我在院子里坐坐,喝喝小酒什么的再聊,岂不是惬意?”
“您说的对。”
“其实我是被一些事情缠着,内心有些烦躁,贝壳,你跟青龙相处时间最长,你觉得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贝壳闻言怔了怔,他万万没想到,老boss竟然会问这个问题,说真的,还是有些奇怪。
“队长吗...”贝壳皱着眉头,深思了起来。
吕老也不着急,就在一边静静地等待贝壳的答案,终于,过了一会儿,贝壳说道:“他是信仰。”
吕老眉头微动:“哦?”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答非所问。
“boss,您知道么,我们当初在中东,遇到过一支极为可怕的恐怖分子百人中队,他们的装备十分精良,枪械都是最先进的,弹药什么的更是十分充足,那一次,我们差点全军覆没。”
吕老的脸色微微一凝,战场凶险,他当然明白,但是恐怖分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十五人遇上一百多人,那绝对堪称绝望。
“您知道么,当时队长一个人过去把他们全歼了。”
吕老的眼中浮现了惊骇之色,一个人,全歼一支百人武装分子!
“您知道为什么是队长一个人么?”
吕老摇了摇头。
“因为我们已经全部倒下了。”贝壳仿佛是想起了那天的一幕幕,满地的尸体、鲜血、残肢断臂,场景恐怖无比,宛如修罗地狱。
“是队长一人,挡下了那恐怖的军团,当他击毙最后一名恐怖分子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您知道,我们当时有多痛恨自己的无能么?”
吕老沉默着,他真的不知道,图腾竟然一度遭遇团灭。
“老boss,图腾所有人,欠队长一条命,有些人甚至欠下好几条。”
“当我们看见队长倒在那些恐怖分子的尸山之中时,我们就将他当做了信仰,他是图腾的灵魂,没有队长的图腾是不完整的。”
...
上京某个烧烤店里头。
“教官...”
“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得投降...”
“我不甘,不甘啊...”
秦飞扬已经喝得烂醉如泥,旁边都是稀碎的酒瓶,叶南天平静的举起一杯酒,他还很稳,看不出半点醉了的样子。
秦飞扬举起了一瓶酒,对着脑袋浇灌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
他大叫出声,声音之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力。
叶南天呼出了长长的一口气。
他明白秦飞扬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对于军人来说,投降是最耻辱的一件事,而这次,如果投降,炎夏将会丢失尊严。
他们跟寻常人不同,他们爱的,是这个国家,他们服务的,是这个国家!
“教官...我不想参赛了...我说不出投降这两个字...我真的真的...说不出来...”
叶南天缓缓说道:“教官知道你心里的苦,也明白你现在的感受,但是,你不能退出,你退出了,队员们怎么办?你是他们的支柱,你明白吗?”
“支柱...投降的支柱吗?”秦飞扬哂笑了起来,看着酒瓶子里的不是很清晰的面孔,这一瞬间,仿佛映出来的并不是他的面孔,而是方老的面孔。
“多喝点,醉了,不会想那么多。”叶南天给他再开了一瓶,此时的秦飞扬,就跟疯了一样。
“教官...您也有过...这种无奈无力的时刻吗?”
叶南天的眉头微微一挑,旋即眼中浮现了几缕追忆之色,道:“是啊...当然有了...那时候我连自杀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亲手杀掉我一个又一个的战友...当年我们那支神秘番号的部队,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秦飞扬呵的一笑:“肯定...又跟老头们有关吧...”
叶南天眉目微垂,没有回答,而这等反应,也就相当于是默认了。
秦飞扬呼了一口气,旋即枕在手臂上,看着酒瓶上映出来的那张脸,旋即喃喃道:“教官...我...刚刚真的...好想杀了他。”
叶南天闻言,神色微微一变。
“教官,您说...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真正的通缉犯,您,会杀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