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这些甲衣后,先找找看他们的落脚地在哪儿。”朝虞一面低头忙活着,一面说道:“到时候……”
她忽然顿了顿,暗暗察觉到李沅不同寻常的情绪。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头,有些好笑地解释道:“我爹从前行军打仗时,我常偷他的盔甲穿,所以……”
她对这些士兵的衣物十分熟悉,扒起来也就顺手了些。
李沅应了一声,波澜不惊。
扒好衣物后,朝虞先将外头的甲衣递给了他,道:“殿下,委屈你了。”
李沅接过衣物,从容不迫地套在了身上。
朝虞没有看他,待她穿好了以后,再转头看到他时,目光不由自主地颤了颤,本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只有一袭不染尘埃的银纹白袍才能不污了他的风采。
没想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甲衣,披在他身上,竟也意外地好看……
她静静地看着他,眼前忽然生出一幅幻象。
李沅的面容似乎和一道极远极模糊的脸重合在了一起,他也戴着头盔,身披甲衣,只是面容冷酷。
眼神犹如在看一个可怜的死人……
“神尊,你教会我吹震杀十界的梵音曲……却从未告诉过我,最应该防备的其实身后的人……是你?”
“轰隆隆——”
半空里的乌鱼又隐隐地滚起了雷声。
朝虞回过神,见李沅正盯着自己看,双目平静和缓。
他从一个士兵地腰上解下了腰牌,递在她的手心里,道:“趁大雨之前,先找到县正扎营的地方。”
朝虞收好腰牌,跟在李沅身后。
“按照那脚印来时的方向走吧,这样大概就能找到那些人扎营地地方了”她提醒道。
李沅没有反对,二人便一直朝那几个士兵来时的脚印方向走,翻过了两道山涧后,便看到底下一丛丛安营扎寨的篷子。
“可真远……”
朝虞站在山坡上呼了一口气道:“这深山林子大,路也险,若是一般人来了,怕是还得迷路呢。”
李沅却问道:“你要歇歇?”
不知怎的,他每次只要以这样的口气和她说话,朝虞便会觉得十分紧张,于是她连忙摆手,“不用,还是抓紧时间的好。”
随后先一步朝扎营的地方走去。
出动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抓自己,朝虞不禁有些感叹,这丰县里头养的官差果然都是吃闲饭的,没事儿干了。
她看了一眼腰牌上的字眼,顺着找到了一处帐子前,李沅则走在她身侧。
去的正是时候,帐子外的人恰好在烤鹿肉吃,作为众人劳累了一天地犒赏,虽说他们也不明白自己劳累了些什么。
朝虞没有过去,反倒在另外一处帐子停下了。
这时候日色原本就黑得快,没过一会儿天色便完全黑了下来,昏暗的篝火照在人面上,影影绰绰地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朝虞只递了身份牌,便与李沅很轻松混在人群之间。
她走上前对一个很像管事模样的人道:“那边人满了,我们来这边瞧瞧。”
“去去去……”
那帐子旁的人一听她是别的营帐过来的,还要抢吃食,连忙挥着手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