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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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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她在这里度过了一个星期,但这份忐忑的心情依然没变。这里的人们似乎都知道军营里来了个人类女孩,但人人都对她不管不顾。组织的人始终没有出现。有时候她觉得无聊,会离开木屋,去外面逛逛,但这里每个人的任务就是日复一日的工作、训练,繁琐无味。每天都如此寒冷,棉袄也无法驱散寒意。

她在训练场周围散步。那个叫恩诺休曼的侏儒亚魔,似乎终于养好了伤,也能在场上看见它那矮小的身影了——但只要魁帕罗托一上场,侏儒就会立刻离开。早倩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昨天夜里下过雨,场外堆积了一些脏雪,早倩看见教官在指挥清洁人员清理那些积雪。当它的目光与早倩对上的时候,它却招呼她过去。

终于想到我了吗?早倩朝教官走去,对方似乎在踌躇着什么。

最后,它战胜了自己的犹豫,选择告诉她真相:“是这样的……稻妻大人让你来这里,是为了试验一桩事情,你知道吧?”

“嗯?不知道。”宁早倩诚恳地摇摇头。她听见教官小声骂了一句。“啊……这就难办了。”教官说道,“是这样的,如果试验成功了,就放你回去。”

“可到现在都没人来找我。是要试验什么?”她问道。

但教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上头只是传达了这样的指示。”

它没有再说什么,早倩觉得自己问下去,对方可能也真的不知道。她沉默不语。

这是自己来这里一个多礼拜,唯一知道的信息,却仍然一头雾水。她对“试验”这个词十分反感,但至今都不知道组织的人藏在什么地方,会对她有什么动作……

教官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是又一个星期后。这次,对方直接造访了她那间木屋,脸色十分不好。她还没问它有什么事的时候,它就板着一张脸开口了:“去恩诺休曼的房间,它有话要对你说。”

“诶?”早倩很疑惑。照理说那侏儒是个士兵,是这教官的手下,居然会派教官本人来通知她。这样好像也能理解教官的心情为什么会这么差了。这次对方根本没打算解释什么,交待完这通话之后便大步离开,一步一步,沉重如鼓点,仿佛是踩着侏儒的尸体在前进。她有些迷惑,又有些好奇——侏儒应该不是组织的人。

她怀着这样的心情,来到士兵的宿舍。一到那里她就能理解空流走前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这里的环境确实比她的木屋恶劣许多,四壁泛黄,角落里布满灰尘,天花板甚至都漏了,也没人来修。她按照教官提供的门牌找到恩诺休曼的宿舍,推门进去,里面有包括侏儒在内的两名亚魔,还有一位老人——是个人类。对方见她来了,和蔼地朝她笑笑。早倩凭直觉感到,找自己的并非恩诺休曼,而是这个老人。

侏儒外的另一名亚魔身上缠着绷带,似乎也受了严重的伤。它见早倩来了,便从床上坐起:“我去给你倒杯茶吧。”

“不用了黑鳞,”恩诺休曼制止了它,“你伤还没好呢。穆宫大人,您先说吧。”

它如此毕恭毕敬的样子,和早倩两周前见到的那个满嘴骚话的侏儒亚魔截然不同。早倩看向那老人,对方咳嗽几声,伸出骨瘦如柴,满是皱纹的手指,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口水:“这次航行花了我不少精力啊……你是宁早倩吧,你好,我叫穆宫隐。”她没有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我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老人说道,“是稻妻大人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吧?”

“嗯。”早倩点点头。她没有透露这件事是空流告诉她的。但没想到穆宫隐无奈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但稻妻大人做的确实不多。今天我会把你放进去。”这下早倩彻底惊讶了,同时疑窦丛生:既然是他们把自己抓来的,又为何要把自己放回去?她明明什么事都还没做。面前的这人不是造乌组织的成员吗?

难道穆宫隐和那个稻妻大人不是同伙?无数疑问出现在她脑中,但她第一个想到的,是侏儒的话:每个月都会有一艘船停在港口,带着新兵过来。算起来正好是今天。但她还没来得及去港口就被教官叫来这里了。穆宫隐轻声说道:“港口的船还没开回去,我已经通知我的人带你走了,宁早倩,现在去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皱着眉,生怕这是个阴谋。但还是尽快脱身比较重要。老人的目光看上去和善,会博得别人的信任。他的眼神中有一种这里大部分亚魔都缺失的善良——唯独同样拥有这种善良的两个亚魔,此刻都坐在自己的身前,包括那个叫黑鳞的也是。

于是她站起身,僵硬地点点头。“那……谢谢你了。”

“没事,本来就是我们这边的错误。”穆宫隐笑笑。她没再说什么,只想快点离开永冬之地。再次道谢过后便离开了恩诺休曼的房间,踏上回家的路——如果这一切真如老人所说那么简单的话。然而当她来到港口的时候,才发现侏儒一路上一直跟着自己。她转过身,吓了一跳:“天哪,你怎么走路没声儿的!”

“表达自己惊讶的话,建议你用‘我操’会更加好一点,比‘天哪’更能表达心中的惊恐。”恩诺休曼贱兮兮地露出一个笑容,“我是来给你送行的。”

“不用了……”她看了看港口,确实有一艘船停在那里,但没自己被空流载送过来时的那艘船那么简陋。侏儒同和她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吹了声口哨:“回国后一切小心,保护好自己。就像我说的,马上要打仗了。”

“打仗是指……”

“打仗就是打仗。和十五年前一样。”矮小的亚魔说道,“局势很动荡,小心点。”

“好……”她的心脏突然开始狂跳起来。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亚魔的用意何在,但宁早倩觉得它说的似乎是真的。在她和玉婷、雯茜她们逃亡前,社会就沉浸在一股压抑的气氛中。可能,真的要开始打仗了吧。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担心自己的朋友们。身为普通人的他们,能躲过这一劫吗……她向港口停泊的那艘船走去。

“宁早倩!”最后,侏儒叫住了,“其实我的名字不是恩诺休曼,我叫鬼攸!”

她愣了愣,随后应道:“好,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她没有转身,径直向那艘船走去。她来到岸边,船夫从船舱中探出脑袋,她惊讶又欣喜地发现对方是人类而不是亚魔。“啊……是穆宫隐让我来的。”她报出身份,“他说让您带我回国。”

“啊,穆宫大人安排的对吧,他有跟我说过。”船夫爽快地说,“坐上来吧,就等你你了,我载你回去。”于是她进入船舱。外面看这似乎只是艘小船,但进去之后发现这条船的空间还是挺大的。里面有两排长凳,上面已经坐了一个男人。

“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里有人……”看见人类之后产生的亲切感,让她礼貌起来。母亲和老师从小一直教导她要待人礼貌。想起父母,鼻尖又是一阵酸楚。

“啊,你就是宁早倩吧?”对方问道。早倩觉得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名字。她没必要再隐瞒,点点头。“前面有排空位,”他说道,“我没什么意图,随便问问,你坐那儿吧,这里让我睡一觉,抱歉,好久没睡个安稳觉了。”他躺在了自己的那排长凳上,早倩只能坐到前面去了。早倩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也没问。

到了夜里,再次下起雨来,船夫在前面咒骂着,雨中航行十分不利,但又不能靠岸停泊。下午早倩身后的那个男人睡着了,这会儿倒反而醒了过来,鼾声消失后,早倩同样也无法入睡。那男子突然开口了:“宁早倩,你觉得,穆宫隐这个人怎么样?”

“诶?”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想了很多修饰词,却发现都无法形容那位老人。真是个神奇的存在。“挺好的吧。”她敷衍地回答。男人笑了:“不用和我隐瞒什么哦,有什么想法直说就好了。我只是个,小小的保安而已。”

“保安?”

“嗯,”男人说道,“虽然我曾经也是组织的一员,不过我跟稻妻的那帮人完全不是一伙的啊。”这下就明确了。早倩心想,果然造乌组织分裂成了两派人。等她回去之后,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银老师。随后她才想到,走散之后,如果他们没回学校,自己就很难找到他们了,心顿时凉了一大截。鬼攸的话在耳边再次响起:很快就要打仗了。她试图将脑袋探出船舱,阴云一片的天空,黑暗中下着细雨。

战争……真的要开始了吗……她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他们都该怎么办。

在她这一年出生的孩子们,都没有一个真正经历过战争。男人不知道她复杂的心理,继续在她身后自言自语着:“我眼里的穆宫大人,倒是个很执拗的人。他管家不放心他一个人来永冬之地,硬要我跟着他,结果今天到了这里,还是被大人给谴了回来,让我待在船上。不过话说回来,穆宫隐大人真的是个非常善良的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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