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母亲。”
慕言刚走到花厅,沈氏带着周予瑶就开始行礼打招呼,两人点头哈腰,完全就是一副低微的模样。
慕言点点头,刚睡醒不久,精神还是恹恹。
“怎么不坐下?”
她坐在首位上,看两人格外拘束,就连平日精明的沈氏都埋着头不敢看她。
“方嬷嬷,上茶。”
慕言揉了揉眉心,两人若是因为唐发光的事情来道谢便是好的,但慕言隐隐觉得不是如此。
“用了早膳了么?”
方嬷嬷此时正在为慕言准备早饭,将肉粥和小菜都端进花厅之中,又转身让人给周予瑶和沈氏上茶。
“已经吃过了,老夫人。”
沈氏闷着头回答,深深的弯着身体。
慕言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瑶儿,你我母女二人,有什么话直说就好。”慕言舀起一口粥,红唇吹了吹,不太有胃口。
“欸。”周予缨行礼应声,但双手绞在身前,一脸的纠结,张了好几次口,都未能发出声音。
“大姑娘,老夫人用了早膳还有出门呢。”
方嬷嬷看到周予瑶犹犹豫豫的样子就觉得烦人,原本昨夜是发誓要压下自己的脾气,如今倒好,看到周予瑶的时候,就有火气蹭蹭往上涨,恼火得很!
周予瑶因为被方嬷嬷嫌弃,一脸难堪,唇色愈发的白了,一双大眼睛咕溜溜像鱼眼,因为营养不良而愈发的突出。
“你怎么的不说话。”沈氏凑到周予瑶身边,藏在袖子下面的手偷偷的掐了她一把,埋着的脸上满是气急败坏,因为周予瑶半天发不出一个声音而恼怒。
“唐夫人!”
慕言虽然低着头用早饭,但却不忘观察,亲眼看着沈氏掐在周予瑶身上,随即撩起眼眸凌厉发声,“唐夫人是有话要说么?”
她清冷精致的五官间凝着嘲讽与怒气,森森的盯着沈氏,在她眼皮子底下还能如此对待周予瑶,若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呢?
恶妇!
“老夫人息怒,老夫人息怒。”
沈氏吓得跪在地上,她弯腰磕头,声音微微的颤抖,“老身只是想前来谢过老夫人,若不是老夫人,我家那小子断然不能入学那样好的书院。”
呵——
慕言可不认为沈氏单单是来感谢的,一进门就对周予瑶挤眉弄眼的提醒,简单的感谢哪里需要沈氏那么多的神情。
“瑶儿是我女儿,我自是会为她思量,你不必感谢。”
因为沈氏闹腾的缘故,慕言顿时没了胃口吃早饭,凉凉说了一句,既然周予瑶说不出口,便也不想让她们再说了。
慕言放下筷子,就要起身,一边的方嬷嬷厌恶的扫过周予瑶和沈氏,若不是他们,老夫人如何会用膳都不安心。
“母亲。”在慕言起身之后,周予瑶跪下。
慕言垂下眼眸,漂亮的眼眸里不由浮现一抹无奈。
“母亲为相公寻了好的书院,也为女儿思量今后之事,女儿与相公今后自是要在京中落脚的,如此,便也不好一直劳烦母亲,在此之前,我们几人只想愈发的努力存些银两。”
周予瑶说了好长一段话都说不到重点,慕言眼底一片沉黑,情绪不明。
“母亲,婆母向来身体强健,也能烧一手好菜,并且颇有些计较的能力。女儿听说如今府中正是缺少采买人手的时候,便也想请母亲怜惜女儿,给婆母一个做事的机会。”
周予瑶将最后一个字说完的时候,头直接跟着磕在地上,即便身体在颤抖,却不由的舒了一口气。
“好一个会计较的婆母!”
方嬷嬷重重的将手中的茶壶拍在桌子上,英姿带冷的眼眸瞪着萎缩在周予瑶身后的沈氏,“都会算计到侯府来了!真是好生会计较!”
方嬷嬷是如何也忍不下心头的恼火了,这沈氏算是什么东西竟敢在老夫人面前得寸进尺,若不是当初看她还有点折磨周予瑶的作用,老早就让她到一边凉快去了。
“大姑娘,真是好姑娘啊!老夫人一心为你思量,你倒是让人抓住这一点,顺着杆子往上爬,还要不要脸了?”
方嬷嬷喷完沈氏,又冷着眼神去看周予瑶,带着怒气的眼眸快要将周予瑶灼出两个洞来。
“方嬷嬷,我……”周予瑶快要急哭了,若不是婆母苦苦相逼,她也不想来丢这个脸啊。
她能如何,左右她都不是人,不过是看人脸色才能存活的狗罢了!
“方嬷嬷。”
慕言声音清淡的制止方嬷嬷继续对周予瑶辱骂,这事情与周予瑶毫不相干,她又何尝想来受人冷眼,不过是沈氏逼迫罢了。
“老夫人,这事情……”
“方嬷嬷。”
慕言不让她继续说下去,看向沈氏,神色平淡,容色灼灼,不怒便已自威。
“唐夫人是想在侯府中谋差事?”
沈氏走到这一步,也不想退缩了,左右还有周予瑶在前头顶着,又不会丢掉性命。
“是,老夫人。”
慕言一双乌黑澄明的眼眸,幽邃的瞳仁深不可测,“你原本是客人,却偏生要做奴仆,我该说你会计较还是该说你过于愚笨?”
沈氏垂着头,脸色却无恙,客人如何奴仆如何?只要能够得到利益。
若是自己得了采买的差事,又仗着侯府亲家母的身份,今后利益,数不胜数,又何必在意这一些时日的奴仆身份!
“回老夫人,今后若是我儿高中,需要银两的地方还有许多,我们暂且不能一一靠着侯府,只想说一点点的累积,到时候也好用上,如此冒失无礼也都是为了奔着好日子去的。
还请老夫人万万体谅。”
沈氏比起周予瑶,伶牙俐齿许多,也有万千理由达到自己的目的。
沈氏见慕言沉默不语,又用曾经的恩情为由,开口继续要求,“老夫人,从前的恩情暂且不提了,只是看着如今有事可做,您就当行行好吧。”
“为何不提?”
慕言艳丽的容色之上酝酿一层让人冷彻心扉的冰冷,她淡声询问沈氏。
吓得沈氏背后一激灵。
“你说到恩情,我且问你一句,若是不提恩情,你们唐家三辈子可有资格迎娶我府中姑娘,你且说还要不要提?”
慕言重新落座,背部倚靠着凳子,神色矜傲冰冷的凝视沈氏,犹如俯瞰蝼蚁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