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嘴忽悠人。”白淼淼捏了捏周颂,可不认这敷衍的话。
这一问一答的,几人又在府门外寒暄一小会儿,直到白淼淼硬是将周颂还有周予婳、周予缨的胃口问明白了,才放几人离开。
慕言几人坐上马车的时候,周颂一改外头轻松的模样,趴在慕言的腿上,小脸贴着慕言的腿,眯着眼睛像极了困倦的小猫。
慕言的手轻轻的揉了揉周颂的柔软的发顶,用轻柔慈和的声音哄着周颂,“颂哥儿睡吧,到家了母亲再叫你。”
她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说过片刻,周颂便晕晕乎乎的睡过去。
慕言找了一张薄薄的毯子,纤细的手掌轻轻的拍在他的背上,让周颂睡得安心。
而一边的周予缨和周予婳即便如今已经坐在马车上,但也不愿意休息,一人心中默念今日王亦泽所教授的把脉之术,一人在脑海里默想练武的把式。
马车里变得格外的安静,只有慕言悠悠哉哉,并无忧心之事。
回到侯府,也已是夜幕降临,周颂还未醒过来,慕言也舍不得叫醒他。
因此便由忠海管家抱着他送到了碧水堂,屏旌轻手轻脚的给他洗漱,盖了被子再也无人去打扰。
慕言刚在厢房中坐下,方嬷嬷送来的茶水还未喝一口,就有人通传,“老夫人,大姑娘来了。”
“嗯。让大姑娘进来。”
慕言端起茶盏,先润了润喉。
她如今晚上已经不喝茶水了,因此方嬷嬷倒在茶盏中的不过是温热的白开水。
“女儿给母亲请安。”
周予瑶卑躬屈膝,在慕言面前极为的不自在,她从进门到行礼,一直低着头,将脸深深的埋着。
“瑶儿,坐下吧。”
慕言即便有些劳累,但未免周予瑶多想,亦是收敛眉眼间的疲惫,言语温柔神色平和的同周予瑶说话,声音更是柔和细软,十分体贴。
周予瑶却不敢坐,依旧拘束的站在原地,不断的摇着头拒绝,“不必了母亲,不必了。”
慕言撩起眼眸看了一边的方嬷嬷,正巧看到方嬷嬷眼中那一抹对周予瑶明显的嫌弃。
“方嬷嬷,给大姑娘倒茶。”
慕言声音微冷,最没有资格嫌弃周予瑶的就是原主和方嬷嬷两人了。
方嬷嬷落得一句慕言冷语,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中的不满。
“大姑娘,坐下喝茶再说。”
她倒了茶水,便将周予瑶扶着坐下,随后再也忍不住一般,退出门去,只让周予瑶和慕言独处。
“母亲,晚间叨扰母亲了。”
周予瑶两手握着杯子,紧紧的,好似如此才能得到支撑的力量。
她缩瑟着,如何都不敢抬起眼睛去看嫡母,只因记得嫡母那一双眼眸最是冰冷无情。
若不是婆母和相公硬要她来问,她绝对不来。
“你我母女之间说什么叨扰,你想问什么亦或是说什么,直接同母亲言明就好,不必拘束多想。”
慕言言语还是犹如春风一般的和暖,看着周予瑶眼眸之中更多是带着心疼,周予瑶心性已经被原主摧残得厉害,一时之间,哪里能够轻易转变而来。
所以她不能心急。
“母亲,女儿前来,是想问问相公书院之事……”周予瑶把着茶盏,十分的紧张,她真的很害怕嫡母。
慕言澄明的眼眸将周予瑶的不安和惶恐看在眼底,容色满是心疼,“瑶儿,唐发光去石鼓书院读书之事,我已经安排妥当,明日便可以入学。”
慕言未免周予瑶太紧张,声音温柔的同时,脸上更是带着柔和的笑意,含在声音里十分的亲和,这是慕言能表现出的最大的温柔了。
周予瑶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喜,激动的抬起头,不其然对上慕言一双带笑的眼眸。
“女儿谢过母亲。”
周予瑶急急躲开慕言的目光,她不敢与慕言对视,随后又匆忙起身,想要跪下给慕言磕头。
“瑶儿!”
慕言精准的拦下周予瑶,将她拉回座位上,“母女之间不必如此。”
她一直同周予瑶强调母女之情,为的就是给予周予瑶巨大的安全感,只有周予瑶一点一点的接受自己有人护着的事实,才不会活得如此惶恐。
“母亲大恩大德,女儿无以为报,只能跪下给您多磕几个头,心里头才舒心一些。”
周予瑶坐立不安的坐在位置上,面对嫡母,她将自己的位置放在连奴婢都不如的位置,在她看来,如此才是求生之道。
“傻孩子,做母亲的自是要为你们思量的。”慕言微微眯起眼睛,想让自己看起来再慈爱一些。
“瑶儿,如今唐发光有了去处,你们必然是要在京中落脚。夫妻之间便是讲究齐头并进,他有书读,你也要有事做,方能长久。”
慕言伸手将周予瑶的粗糙的手握在手心,看她呆愣的模样,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周予瑶从未得到过一丝关爱,便也不知道爱的什么滋味,因此对人只会一味地退让以此求生,如此卑微胆小,着实令人心疼。
“母亲,女儿愚笨,但且不会白吃府里的,母亲请放心,女儿定会日夜勤劳,将府里的活一并分担。”
周予瑶听不懂嫡母的意思,只以为嫡母不想让她吃白饭,急急的表明自己会干活,说罢还不放心的继续言明,“母亲且放心,待相公过段时日稳定了,我们便会搬离侯府,不会一直叨扰母亲。”
她紧张的看着慕言,眼睛呆滞缓慢的转着,她在想自己说了那么多话,是否有哪一句是说错的,只怕说不好就会惹嫡母生气。
“瑶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思量着,让你也学一些东西,如今府里你们姐妹几个,缨缨她们都有了想要学的,我也为你寻了一样,不知你是否会喜欢。”
慕言见周予瑶误会自己的意思,只能将话说得明白些,但并未因为周予瑶这个性子而出现一丝不耐烦的神情,反倒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我与她们如何能比。”
周予瑶下意识的否定自己,嘴角都是苦涩,晦暗的眼眸也愈发的惨淡无光,是看不到希望的干涸。
“不要妄自菲薄。”慕言拍了拍她的手,郑重其事道,“我记得你会刺绣,打算给你去寻刺绣的绣园,让你好好学着,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