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由方嬷嬷和周予婳扶着进门,她的脸上早已经没有轻松退婚的雀跃,反倒是带着阴霾的冷意。
众人看着老夫人这个模样,不由的缩瑟和害怕,此刻的老夫人与往日一般,严肃凌厉,带着令人不可造次的态势。
随着慕言进门的是姗姗来迟的家丁们,他们奋力将扭打在地上的两人分开,在分开两人之后,匆匆退出正厅,将伸长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的丫鬟婆子们隔绝在了外头。
慕言坐定,撩起眼眸去看周杨,此时的周杨比被周予缨殴打的时候还要惨,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肤,青青紫紫的格外的难看。
不仅如此,周杨两手撑在地上,重重的呼气,身体随着呼吸颤抖。
足以见得,周杨被揍得不轻。
反观黄梦,不过锦衣华服与头发凌乱不堪,其余的,并未有任何伤处。
慕言在心里轻轻的叹息一声,周杨如此对待聂萍萍,若她是娘家人,可不止打他那样的简单,但如今自己端着周杨嫡母的身份,在周杨可怜兮兮的看向自己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眸不由的闪过疼惜。
嫡母眼中的疼惜,让周杨瞬间有了底气,他缓了一口气之中,才有力气跑到嫡母面前跪下。
“母亲!”周杨不由分说的,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男人,在嫡母面前委屈的嚎啕大哭。
“母亲再不来,儿子就要被别人给打死了。”
周杨一边抹着眼泪,可脸上又痛又肿,抹个眼泪都痛得不行,如此,便越发的委屈,声音都变得哽咽可怜。
“母亲知道。”
慕言其实很不喜欢周杨的性子,二十岁的年纪,在现代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况且他在古代也当了爹,还遇事就哭哭啼啼,真是让人头疼。
但她深知养儿育儿不易,只能耐着性子忍受。周杨的模样,也确实可怜。
“母亲一定要为儿子做主啊!”
周杨一把抱住嫡母的双腿,他真的好痛,这个该死的黄梦竟然真的想要打死他,他也一定不会放过黄梦!
“大儿!”
被周杨一把抱住小腿,慕言受了惊吓又生气,这个巨婴儿子!
“大哥。”
一边的周予婳走到周杨旁边,将他扶到一旁坐下,脸色与声音一如往常的清冷,“大哥,母亲总得问了才能给您做主,我先给你看看。”
有了周予婳伶俐的解围,慕言揉了揉眉头,对周予婳满眼欣慰。
“母亲,一切与表哥无关,表哥是我的亲人,看不得大爷如此羞辱我才会动手,母亲要打要罚,都请冲着儿媳妇来。”
聂萍萍见婆母回来了,即便眼下身体亏空得厉害,也是咬紧牙关撑着一口气认罪,她绝对不能让为她出头的表哥受罚。
她身体虚弱,一跪下之后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身体佝偻在地上,想要磕头都成了匍匐在地上。
“母亲,请母亲责罚儿媳妇,千万不要连累他人。”
聂萍萍捂着胸口,拼命的抑制心中的痛苦,若是知晓嫁给周杨是今日这么一个结局,她当初定然不会千辛万苦的要嫁入侯府。
慕言看着眼前虚弱得犹如一片树叶,一阵风就能随意刮走的聂萍萍,漆黑清冷的眼眸之中尽是疼惜。
她看向李雨然,李雨然瞬间会意,来到聂萍萍身边一同跪下,让聂萍萍靠在自己身上。
“贱妇!你就是一个贱人,做出那样不要脸的事情还要求母亲放过你的表哥?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不贞不洁的人,还有你这个觊觎有夫之妇的人,我要把你们浸猪笼!我要你们死!”
周杨看聂萍萍还敢为黄梦求情,气得一通大骂,他的身体愈痛,对两人的怒气就愈深。
“周杨,我没有对不起你!”“周杨,你闭嘴!”
聂萍萍与之黄梦同时出声,两人对着你周杨皆是一脸的怨怒。
“母亲!您看他们就是一对狗男女,快!让人把他们浸猪笼,让他们死。”
周扬恨死了异口同声的这两个人,他们的默契就像是万千根刺,全部都扎在周杨的心里。
慕言垂下眼眸,她原本是想周杨与聂萍萍两人有感情,因为误会分开的话之后只会遗憾。
但她如今看着眼前两人,周杨眼里满是厌恶与杀意,而聂萍萍眼中满是失望与悲痛。
要是在让两人呆下去,也许有一天两人之间的误会可以解释清楚,那在误会解释清楚之前的时间里相互伤害对方的事情呢?是否也可以完全抹除干净呢?
慕言的脸色愈发的凝重。
“周杨,我曾经相信你爱我,也以为你会永远善待,所以我才会嫁给你,但是我这一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
聂萍萍的眼里变得悲凉,她看着将自己视作愁人的周杨,真正的心如死灰。
“我与你的这些事情,实则不是误会,不过是你虚情假意才有造成的结果,你哪怕真的了解我,亦或是多爱我一些,都不会相信我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
聂萍萍眼睛红肿,却无泪,她的眼睛干枯无神,仿佛燃烧过后的灰烬,不带任何颜色。
“周杨,我从小与表妹一同长大,对她我的确珍视有佳,我也从未否认对表妹的情义,但你不是人,并不表示他人不是人,我对表妹恪守礼仪,从未做出令世人不容的事情。你不要为自己的过错寻找借口!”
黄梦没有想到,周杨对自己与表妹的关系误会竟然这么深,也从不知道因为这个误会,表妹在府中才会如此的艰难。
愧疚布满脸上。
“黄公子,此事说来,一是我儿与儿媳妇之间感情有瑕,二来,也与你有莫大的关系。”
沉默了许久的慕言终于开口,她看向黄梦的眼眸涌上一层冷意,看似平和,却也十分的犀利。
“黄公子,我且问你,你说你与儿媳妇清清白白,我儿却误会深重,那我该信何人?你若是要我信你,空口无凭,我又该如何信你?”
她话音落,面容变得肃冷,眼底寒芒冷戾无比。
“老夫人。”
黄梦对上慕言的眼神,因为坦荡而无畏无惧,“老夫人,我以性命为保,我与表妹除了兄妹之情,并无其他,更不是周杨眼中龌龊肮脏的关系。
今日我来了,必然是要给你们一个说法,也要还我表妹清清白白。”
黄梦从袖子中掏出一把短刀,他神色始终淡然,刀刃出鞘,他看向周杨,“周杨,自从表妹嫁给你,我每次来府上都恪守礼仪,与表妹交谈之时,厅中必然有丫鬟婆子,这些你不信,我便不说了,但今日我只说一件事。
我可以以死明志,但今日之后,请你们将表妹送回聂府,你的山盟与海誓不再是表妹的羁绊,你们侯府的荣华富贵,我等承受不起,只求你们让表妹归家,做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聂家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