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这头,在慕言出去以后不久倒是不安静。
慕言刚带着颂哥儿去王公府,门房就见到许多年不见的大夫人娘家表哥。
老夫人不在府中,门房也知晓去寻二夫人待客。
“二夫人,大夫人娘家表哥来了。”
桃桃进门,看到三姑娘周予婳和二夫人李雨然正在给二爷周宇换药。
李雨然听到大嫂娘家来人,倒是十分高兴,大嫂如今心思烦闷,有娘家人来看,正是妥帖的时候。
这般想着,就站了起来,“来得真巧。”
李雨然只觉得大嫂的娘家人来得正好,正好可以一同说些话,心里也会好受许多。
她刚要走出去,就被一边的周予婳拉住。
李雨然疑惑回头,“三妹妹,怎么了?”
周予婳瞥了一眼在床上故意哀嚎的周宇,纤长的食指故意用力的按了一下他的双手。
“啊!”周宇痛得尖叫。
“三妹妹!”
周宇气呼呼,脸上都是痛苦。
周予婳俏皮的挑眉,一副得逞的模样,而后才起身。
她就是要让她二哥记住这痛处,才知晓那赌断然是再也碰不得了。
“二嫂,大嫂娘家人来是好事,只……”周予婳牵着李雨然的手往外走几步,声音压得很低,“大嫂与大哥之间好似一直有误会,如今来的人是娘家表哥,即便是表哥,也是外男,二嫂去了,定然要一直陪着大嫂,莫要让他们单独说什么体己话。”
李雨然捏着帕子捂住嘴,震惊的看向周予婳。
周予婳垂下眼眸,声音又轻了几分,“二嫂,一切都是我猜的,你且不要说出去,大嫂如此好。我只不想让大嫂受大哥误会又受苦,况且,礼仪也该如此。”
李雨然片刻后眨了眨眼睛,才将震惊的瞳孔遮掩。
她点点头,“你大嫂一心只装着你的大哥,哪会有别的心思,也不知道大哥是什么心思,说不笨又蠢。”
周予婳眸眼之中都是嫌弃,要她说大哥就是个笨的,不过是仗着大嫂的爱罢了。
有了周予婳的提醒,李雨然也不敢再耽搁了,带上桃桃匆匆的去了金宝堂。
周宇刚从适才的痛缓和过来,仰着头就看温柔的媳妇儿走了,眼前只剩下一脸冷清的周予婳,脸色有些痛苦。
“三妹妹,你那么好的容颜,心却是黑的。你对二哥哥下那么狠的手,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周予婳坐下继续给周宇换药,知晓周宇是说笑,也懒得反驳,好这个二哥哥虽然爱赌钱,但与兄弟姐妹相处要比大哥好得多。
“三妹妹,我们都不喜欢大哥,你又管金宝堂的事情做什么,免得到时候,大哥那个笨脑袋又要嫡母为难你。”
周宇为转移换药的痛苦,嘴巴叨叨的说闲话。
“二哥!”周予婳突然用力按住他的手。
“三妹妹!”周宇痛得从床上坐起来,眼眶里瞬时蓄满了眼泪。
周予婳微冷的一张脸,语气也严肃了几分,“二哥哥,平日大嫂待我们如何大家心中有数。我们最不能看的便是大嫂的笑话。”
周宇原本也只是过过嘴硬,听了周予婳的话,一脸的惭愧。
“三妹妹,我错了,那你也轻一点,真的痛死了!”
“嗯。”
周予婳淡声回答,垂眸继续上药,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娘家表哥已经许久未登门,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若是知晓大嫂的境况,免不得关心,可若是关心被大哥知晓了……
另一头,李雨然踏入金宝堂正厅的时候,聂萍萍的娘家表哥已然在等候了。
李雨然一进门,便见一身华贵衣着的公子站起身,她撩起秀丽的眉眼一看,可不就是聂萍萍的娘家表哥黄梦么。
“黄梦见过二夫人。”
黄梦双手抱拳,微微弯腰,行了一个常礼,
他出身于商贾之家,虽比不得朱门绮户里的少爷们尊贵有礼,但因着家中富贵,礼数都是按着官家来,因此礼数周全。
李雨然捏着帕子微微抬手,便算是周正的回礼,又温声嘱咐一边的桃桃“桃桃,奉上好茶来。”
吩咐之后,李雨然才坐了下来。
“二夫人,今日来得唐突,尤为失礼,但也是因为心中着急,还请二夫人见谅。”
李雨然一下坐下,黄梦就抱拳致歉,态度真诚有礼。
“黄公子不必多礼,我们都是一家子的亲戚,何须说两家话。”
李雨然笑容端正温和,并无世家贵妇人的傲慢,反倒十分谦和,“黄公子这是为何事着急?”
“二夫人,我听表妹在府中受委屈,前几日竟被逼得投了河,可有这么一回事?”
黄梦性格直爽,也不遮掩,也不拐弯抹角。
他这几日正好在京城,本不想打扰表妹,可却听到下人之间说话,心里着急,便要来看看表妹才安心。
一下子,李雨然惊得不知言语。
黄梦见此,料定此事不假,是英气的眉宇间升起愠怒,即便身在侯府,也免不得出声质问。
“我看二夫人也是温和之人,着实是想不通,为何表妹在府中如此的艰难,竟到投河的地步,侯府如此,是否过于欺人太甚了?”
黄梦听到自己最心疼的表妹被人如此欺负,哪能忍气吞声,即便他只是小小商贾的身份,也绝对不能让人随意欺负表妹!
李雨然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尴尬之色在脸上凝结,心里又惊又闹。
大嫂投河这事,母亲当时就下令不准任何人传出去,而黄梦如何可知?
“黄公子,期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雨然捏紧手帕,硬着头皮左顾而言他。
若是知晓黄梦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她应该带上三妹妹才是,如今真是应声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误会?”
黄梦原本对眼前温和的侯府二夫人还有些尊敬,一听误会二字,便只当这二夫人并不如面上这样的良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二夫人既然说是误会,那便让我去看看表妹。是不是误会,表妹自会与我说清楚。又何必一直拦着不让我见表妹!”
黄梦将茶杯重重放下,脸上的冷意又多了几分。
“黄公子莫要激动。”
李雨然仓皇起身,她们何时不让黄梦见大嫂,只不过她管着家,先来待客罢了。
“表哥!”
正在李雨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一脸苍白的聂萍萍出现在两人身后。
两人同时回头,聂萍萍牵着芸姐儿走来。
她一双眼睛哭得红肿,柔婉美丽的容颜苍白如纸,这样的聂萍萍,不用黄梦多问,都知道她在侯府过得不好。
黄梦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聂萍萍,在家的时候,聂萍萍何其美丽鲜活,她那一双眼睛犹如天边繁星,可如今,她黑色的瞳孔里只有死气与绝望。
“误会?”
黄梦偏头看向李雨然,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愤怒,清隽的容颜上带着冰冷的寒意,对李雨然发出冷声的质问与嘲弄。
李雨然对上黄梦质问与讽刺的眼神,一向性子软弱的她呆在原地,面色羞愧。
府中苛责大嫂,这是不争的事实。大嫂受了天大的委屈,如今娘家人来问,她如何解释。
“表哥,你怎么来了?”
聂萍萍原本听到黄梦来了还不信,如今看到人就站在眼前,眼泪止不住,满腹都是委屈。
聂萍萍一哭,黄梦心疼不已,“表妹,你莫哭,我们不在这里受委屈,走!我带你们回家。”
管他什么侯府,他绝对不能让表妹在这里受尽委屈。
“黄公子要带谁回家?”
厅外,传来周扬的质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