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进门,见周予安趴在榻上矮几痛哭,哭声过于悲痛, 肩膀也随之颤抖起伏。
慕言走近,纤长手指捏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拍一拍少女瘦薄的背部。
“走开,不用你假惺惺。”周予安没抬头,只以为是周予缨回来安慰她,抬起手将背后的双手推却,语气里皆是赌气。
也只有赌气。
慕言深深叹息一声,“你哭得这样难过,母亲如何能够不管你。”
她的声音一落下,周予安震惊的抬起头,只以为是听错,但肿肿的两眼对上嫡母严肃模样的那一刻,心里又狠狠的难过起来。
周予安以为是二姐姐回来哄她的,没想到竟是嫡母在身后。
“为何而哭?”
慕言坐到孩子对面,垂下眼眸盯着一脸失望的周予安轻声问道。
她们几个姐妹感情很好,即便是争吵成这个样子,周予安依旧觉得周予缨会回来哄她,可见所有的气话里只有赌气的成分,没有真的隔阂。
“母亲……”周予安原本心里就难过,听到嫡母温声询问,难过加上委屈,哇的一声,大声哭了起来。
慕言眼眸里满是无奈,孩子话不说,却是哭了,且周予安的模样看起来可怜又让人哭笑不得。
她只能起身,上前将小姑娘抱在怀中,左拍拍右拍拍的安慰着,“不哭了不哭了。”
周予安抱着嫡母哭了许久,才能缓住自己情绪,却始终赖在嫡母怀里不愿意离开。
嫡母的怀抱格外的温暖,比冬日里的被窝还要舒服几分,她眷恋着不想离开。
慕言用帕子给周予安把脸上泪痕擦干净,“不哭了,好好的同母亲说明白,你与二姐姐今日这又是为何?”
周予安吸了吸鼻子,从嫡母的怀里出来,“母亲,二姐姐根本就不讲道理,分明就是她差点害了三哥哥,我让她莫要再轻信旁人,她便是不听,还说所有的一切也许是您挑拨。
二姐姐如今怎么会这样的糊涂!”
慕言淡淡一笑,没有生气,而是温和劝到,“如今事多,你二姐姐心思难免会偏,你三哥哥之事她也是不知晓的,因此许多话说出来,你们姐妹两人有了辩驳争吵实属正常。但她听你病了,还是来看你,便是姐妹情还在,今后莫要一句两句的就争吵。
等到了时机,母亲自然能让你二姐姐回来,在此之前,你们不可再争吵,免得伤了姐妹的情分。”
慕言伸手将周予安凌乱的鬓发整理好,疼惜的捏了捏她的脸,“好了,不哭了,不是什么大事情,今后也不能在因为这些生病,宫里画师的规矩不少,只怕耽搁一两日,便也漏了许多要学的东西。
你呀,从此刻开始,好生休息,明日可得起来学画去,否则我便当你是个爱偷懒的孩子。”
周予安眼睛亮晶晶,伸手楼着嫡母的腰,又扑进温暖的怀抱之中。
“母亲如何像是在哄颂哥儿一般呢。”
慕言失笑,低头捏着她的鼻子,“颂哥儿可没你这个姐姐那么爱哭哟。”
周予安一顿羞涩,在慕言怀中又开始撒娇起来。
慕言在许安堂又哄了她片刻,看着小姑娘不再难过之后,才从许安堂出来。
这些事情忙完,已经过了午膳时分。
慕言有些疲倦,连午膳都没用,吩咐了屏旌莫让人来打扰她,之后便去睡觉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久,做了许多关于现代的梦。梦里她回到现代,穿书之事不过是一场梦。
醒来才知自己感冒生病,怪不得身体昏沉。
“老夫人。”
屏旌忙完了事情一直守在耳房,只见天色擦黑了,老夫人才有动静。
撩起帘子进去,瞧着坐在床上的老夫人精神不佳,脸色微微有些异样的红。
“老夫人可是着凉了?”上前去探老夫人的额头,有些滚烫,可不就是着凉了么。
“奴婢 这就去请大夫。”
屏旌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水嬷嬷端着热气腾腾的姜茶进门,“老夫人,先喝一些驱寒的,如今这夏秋交替的日子,一不留神便着凉了。”
慕言接过姜茶,整个人晕乎乎的。
仰头喝了,微微有些哑了的声音嘱咐水嬷嬷道,“有劳嬷嬷让厨房多煮一些姜茶,分到各个哥儿姐儿那里去,也免得到时候一个个的着凉。”
水嬷嬷应下,瞧着老夫人神色困乏,便捡一些高兴的说道,“老夫人,满姐儿回来到现在不哭不闹的,大家同她说话,歪着头咿咿呀呀笑呢,小脸也圆了许多。”
慕言一听,果真高兴起来,神色也精神了许多。“那般便好,今日我是看不到她可爱的模样了,过几日再看她。嬷嬷定要当心着照顾。”
“老夫人放心,奴婢定会将满姐儿照看好。”
两人说话间,屏旌将住家的大夫带回,进门放下床上的纱幔,才让大夫进门。
有屏旌在这儿,水嬷嬷转身出去忙其他事情。
诊脉之后。
慕言不过是着凉,住家大夫去开几服药,两三日就好全了。
屏旌将大夫送出去回来,见老夫人坐着出神,赶紧拿上披风将她包起来,“老夫人怎么这般不注意。”
慕言回神,平和的眼眸看向屏旌,露出一抹心虚来,随后才正色道,“屏旌,你让人看着庄子上的瑶姐儿,若是有人说嘴蛊惑,便立即来传话。”
屏旌点点头,掖着被子不由心疼道,“老夫人便是事事思虑着,才会生病的。”
慕言刚想狡辩呢,门外就有周予婳进门的动静。
她看着屏旌笑了笑,“我是一家之主,自然要为他们着想。”
屏旌无奈的摇摇头,也不好再多念叨了。
“母亲。”
周予婳一进门就奔到床前。
“回来了?”慕言伸手去接她。
周予婳坐在床边,牵着嫡母的手,“母亲如何生病了?可是吃药了?”
慕言伸手用帕子擦了擦她额上微微细汗,“不过是着凉,不必慌张。”
周予婳舒了一口气,牵着手的时候顺带探了脉,知晓嫡母无恙才真正安心。
“母亲日日为我们操劳,这都累病了。”
慕言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胡说,不过是正好气候变化罢了。”
她脸上带着慈和的笑容转移话题,“今日可有学到新的东西?”
周予婳笑容满足,“日日都有新的东西可学。”
母女两说着话,周予婳突然想起来,握着嫡母的手脸色变得严肃,“母亲,今日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