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怀瑾穿廊走过花门,分明脑中无事,心中却有些沉重。
他又拐过一个花门,突然,有两只绵软的手臂从背后拥住他的腰。
喻怀瑾没有惊吓,也不必回头,就知晓身后之人是谁。
清甜温柔的气息随着夏风萦绕在他的鼻尖。
仅仅一瞬,喻怀瑾就将环在腰上的手拿开,
他又往前走了好几步,才转过身,克制矜贵。
身后,朱攸妍已经哭得梨花带雨,她圆圆润润的眼眸通红红,整个人就像可怜的小兔子。
“瑾哥哥,你真的要让我嫁人么?”
朱攸妍咬着娇嫩的红唇,泪眼涟涟,如泣如诉。
“瑾哥哥,我不要任何东西,我也不用任何名分,只要让我在你身边就好,这就是我唯一的心愿啊。”
朱攸妍并不介意被喻怀瑾拒绝,她抬起柔婉美丽的眼眸,步履翩翩的走向喻怀瑾几步,但也仅此而已。
她克制的近在他的眼前,柔着声音请求,“瑾哥哥,求你。”
朱攸妍伸手去牵住喻怀瑾的袖子,嘴角倔强的抿着,垂下的眼眸有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落。
“瑾哥哥,你知晓我的,我向来不在意虚无之事,我只想要能够在你身边,我也并不觉得委屈,无名无分又如何,我并不在意。”
说着她又靠近了喻怀瑾一步,抬起头,轻轻眨了眨眼睛,眼泪簌簌落下,她的手紧紧的揪着喻怀瑾不放。
喻怀瑾垂眸,神色如常,但眼眸不可避免的掠过一抹心疼。
只也仅仅是一瞬间的疼惜,随后就消失无影。
“瑾哥哥……”
朱攸妍软言软语,她轻轻一拉,就要扑进喻怀瑾的怀抱。
“攸妍。”
喻怀瑾生冷的后退一步,他神容清冷没有一丝的动容,甚至还透出一抹绝情。
“攸妍,你聪慧灵巧,应该知晓我不是良人,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所有的怜惜也是因为你是我的妹妹。
我的心意已决,你该往前看,我不是良人,也不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你不要再对我抱有希望。”
喻怀瑾声音清冷不含温度,看向朱攸妍的目光也十分的淡漠。
朱攸妍呆在原地,眼泪不断地流下来,想要伸手再去揪喻怀瑾的袖子,可手伸到一半,却又堪堪的停住。
她轻轻的啜泣,面容尽是遗憾与痛苦,“瑾哥哥,我知晓,我都知晓,可是我就是不甘心,既然每个人都可以,为什么不是我?我不要那至尊的荣耀,也不要令人羡慕的身份,哪怕是日日伺候的侍女,我也愿意!”
朱攸妍柔弱的容貌,却又在此时生出倔强的气势,她还是大胆再走向喻怀瑾。
“瑾哥哥,我不在意,你知晓的,朱家之事在我心中向来比不得你微微蹙眉,那样也不可以吗?”
朱攸妍美丽的眼里尽是期待,她楚楚可怜的望着喻怀瑾,满满柔情无声倾诉浓烈的情意。
“你又何必这样委屈?”喻怀瑾清冷的眼眸满是不理解,他并不是重情之人,便也接受不了重情之事。
“我并不觉得委屈,也并不觉得卑微,攸妍只要能够在瑾哥哥身边,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朱攸妍说到动情之处,再一次扑进喻怀瑾的怀抱之中,柔美漂亮的小脸贴在喻怀瑾结实的胸膛上,眼泪太多,轻易的就沾湿了喻怀瑾的胸膛。
“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我什么都不在乎,族老们即便心有芥蒂,但只要他们清楚我只在乎你,他们又如何会将我拒之门外,瑾哥哥,我不愿意也做不到就这样嫁给他人,请你不要那么残忍好不好?”
朱攸妍在喻怀瑾面前从来都是温柔小意,柔婉不见棱角,即便喻怀瑾已经多次拒绝,却依旧不能够让她觉得难堪。
她盛着满满的爱意,坚定的走到喻怀瑾面前,哪怕多次被推开,她依旧可以满心似火,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就不愿意放弃。
这一次,喻怀瑾没有直接推开朱攸妍。
他清冷的面容之下带有一缕无奈的叹息,垂眸低看怀中泪眼朦胧的女子,心中清晰对她无爱,但不可避免升起了怜惜之意。
“瑾哥哥,攸妍知晓你心中无奈,族老威逼,姑姑念叨,我都理解,但这一切都不能成为阻碍我走向你,族老不允,我便一遍遍的解释,姑姑念着朱家,我便装聋作哑,我心悦于你,从始至终,至死方休!”
朱攸妍再一次抬头,带着赴死的决绝,她的眼眸除了对喻怀瑾的贪恋之外,还有无畏赴死的勇气。
“若是不能同挚爱共赴山河,我这一生寂寥又了无生趣,又何必荒芜度日!”
她从喻怀瑾的怀里退出,美丽柔婉的眼眸不再只有温柔,那样决然的果决是爱意浓烈的证明,若是得不到爱,她便赴死。
“你……”
喻怀瑾巧言善辩,此刻却无话可说,朱攸妍给予的爱意浓重不可推拒。
而他清冷不愿意为此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却偏生于心不忍,这就是纠葛的本源。
薛青铠说得不错,是他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瑾哥哥,我一心一意只有这一点心思,你可以不爱我,却也不能劝服我,爱意源源,不可隐藏,随呼吸而起,伴呼吸而落。”
朱攸妍深深的看了喻怀瑾一眼之后,松开揪在手中一方衣袖,决绝的转身而去。
喻怀瑾撩起肃冷的眉眼,他想,朱攸妍难得的会有这样强硬坚决的时候。
朱攸妍走了,她爱得明白,将选择权放在喻怀瑾手中,他怜,她生,他狠,她死。
喻怀瑾站在原地片刻,才拂袖转身离开,清隽俊美的容色之上,清冷不见半缕柔情。
但当他踏上朱攸妍离去之路的方向的那一刻,足以见得,他依旧无法断舍。
两人离开片刻,花门之下,走出两人,正是靖王妃与她的贴身嬷嬷。
“真是一出好戏!”
嬷嬷严肃苍老的眼眸里冷冷寒意,嘴角挂上讥讽,厌弃适才看到的一切,“这不是必经之路,却有人将娘娘指到这里,让娘娘看到她做出一副柳枝拂畔的可怜模样,真是上等的心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