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秽反问道：“希望我能够放过你的主子？你觉得可能吗？”
“你与世子乃是生死大恨，我从未冀望过你会放弃向世子复仇。”血沫堵塞了气管，呛得韩云生剧烈地咳嗽起来，咳了一阵稍稍平复之后，他才继续把话说完。
“当初的那位林瑾姑娘，世子命令我将她杀掉，我于心不忍，便把她安置在树头村。我临死前最后的一个希望，就是希望你能够每个月给她一笔生活费……
林瑾姑娘一直以来都是靠容貌姿色生存，如今她容颜尽毁，没了谋生手段，没人接济的话，她可能会活不下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此时的韩云生，说话的语气少了一些冷漠，多了一些温情。
也不是说韩云生喜欢上那个毁容的林瑾，但在郭衍行迫害林瑾这件事情上，至少他对此心存愧疚。
苏秽突然又问了一句：“韩云生，你今天来，是打算送死的吧？”
关于苏秽与郭衍行的恩怨，陈剑书在涯楼里公开宣言，给苏秽一个靠自己实力讨回公道的机会，仁宗皇帝亦默许此事，这已经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
皇帝金口玉言言出法随，说过的话便是律法，陈剑书自然不能与皇帝相比，但以他在军方的势力和威望，他的话至少也是掷地有声。
也就是说，如果苏秽在公平对决当中杀掉郭衍行，事后就算是禄国公郭明理，也不能因为此事追究苏秽，否则便是公开对陈剑书权威的挑战。
统御世上最强军队的平安候的愤怒，就算是郭明理也无法承受！
只不过，陈剑书的承诺对于郭衍行是如此，但对于作为郭衍行幕僚随从的韩云生，事情便有些微妙了。
买凶刺杀苏秽和周玖儿的人是郭明理，这件事情，无论是仁宗皇帝赵睿，还是朝廷的文武百官，都已经心知肚明。
陈剑书废掉许莫夫一只手，又亲自处决了唐有信，并且事后清除了一批涯楼职员当中的害群之马，想必也掌握了相当多的证据，容不得郭明理、郭衍行父子狡辩。
只是郭明理透过天机阁发布诛杀令，不会经韩云生之手，也轮不到他这么一个幕僚插手。韩云生到底有没有参与此事，苏秽没有确切证据，陈剑书也未必有证据。
万一，韩云生是无辜的呢？
如果真的能够证明韩云生与刺杀的事情毫无关联，那苏秽便是犯了蓄意杀人的重罪，完全可以比照范剑杀尚书之子的案子办理。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如今的地步，郭家手上自然就有证明韩云生无辜的真凭实据。
范阳会不会再来一次‘劫法场’，出面保下苏秽，这已经不再重要。
因为那个时候，苏秽已经是一个通缉犯，什么比斗试炼、什么英雄道通通成了过眼云烟，再也没有机会与郭衍行公平对决。
届时苏秽再要杀郭衍行，便要面对整个安南王府的力量，不是几乎，而是必然无望。
苏秽一路推理下来，道理越想越明白，韩云生今日与他拼命的目的，他已经猜得一清二楚。
此一战不论胜败，韩云生都是要用他的愚忠、他的生命，为主人消除苏秽这个祸患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