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夕看着祝潇潇,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祝潇潇心里一喜:这丫头可算开窍了。
可紧接着就是一愣。
“不是,你为什么不信啊?”
她有必要说谎吗?
晨夕很明显紧张了一下,正要改口,想起祝潇潇先前的话来,又咬了咬牙,勉强说道:“因为老大曾经说过,‘喝不了的跟狗一桌’。”
祝潇潇:“……”
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个,我本来是很能喝的,可昨天我偷了大凳的酒,他那个酒吧……喝着醇香,后劲儿奇大,再加上你昨天改了户籍,一时高兴我就容易上头。”
祝潇潇絮絮叨叨的解释了半天,却不想晨夕听着听着,忽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祝潇潇立马就不高兴了。
“你笑什么?”她脸拉得老长。
晨夕忙掩住嘴,眼角弯弯曼声道:“原来老大是个这样孩子气的人。”
“……”哈?孩子气?
祝潇潇憋闷的盯了晨夕好一会儿,无奈摇头:“早知道你思维这么跳脱,就不说那些改变不改变的话给你听了。”
好像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盒子,往后的日子里,少不得要听这小妮子吐槽了。
祝潇潇没生气,晨夕便放心下来,一路上咯咯笑着,又说了许多平日里不敢说,也不敢想的话。
慢慢地,祝潇潇也跟着笑起来。
趁着天还大亮,祝潇潇同晨夕回到了濛水庄。
本想找曹能来交代些黑燕山的事务,谁知苏伯来说,曹能赶在祝潇潇出门后就同秦述回了山上。
听说,是那边来了消息,二人商议一番急匆匆就走了。
“能有什么大事?”祝潇潇狐疑的问苏伯。
苏伯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却安抚祝潇潇道:“左右不过是兄弟们间的事罢了,你既是黑燕山真正的统领,任何大事哪有不经你的道理?”
倒也不能这么说……
祝潇潇心里默默念道,她虽是黑燕山的实际统领没错,但黑燕山大小事务,是全权交给田错处理的。
为了保证私人时间的绝对自由,除非山上出了事关存亡的大事,否则祝潇潇一概不会过问。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何况,黑燕山的存在本就是她事先预备要囤的私兵。
真有什么动荡,曹能绝对会站出来第一个通知祝潇潇。
不过说起囤兵……
祝潇潇问苏伯,“李辙呢?”
从进院子就没见他,如今窦辰都跑了,他在汀元县也没什么朋友,自然不会再向从前那样,动不动就往城里跑。
苏伯神秘的笑了一下,抬手指了指庄子西北角,“上午只睡了半个时辰就起来,这会关在书阁里,不知道翻什么呢。”
书阁?
祝潇潇拾步往西北方向的二层小楼走去。
远远地,就看见大门紧闭,里面隐隐亮着几盏灯烛。
虽说现下还是亮的,但毕竟接近傍晚,关起门来屋子里仍是昏暗的。
却不知道李辙躲在里面,搞些什么名堂。
“叩叩——”
祝潇潇象征性的敲了两下就推门进去,一直走到屋子最尽头,才看见李辙捧书席地而坐,正废寝忘食的研究着什么。
“……”他这晚上不睡白天不眠的,早晚得交代了。
“潇潇?”
感觉有人靠近,李辙抬起头来正看见祝潇潇撑着膝盖俯身看他。
“你回来了,”李辙展颜一笑,扶着书架站起身,却不想眼前猛然一黑,整个人头重脚轻踉跄着就向前栽去。
祝潇潇撇撇嘴,抬手稳稳揽住李辙的窄腰。
掐了一把,感觉似乎比以往更瘦了。
“你不好好休息又做什么?”祝潇潇眉心一跳,语气中隐隐含了几分怒气。
李辙晃了晃头,努力想要将眼前那层黑雾摇走,脚下无力,只能暂时半倚着祝潇潇勉强回道:“我就是,闲来无事想看些书。”
祝潇潇应声看向凌乱铺了一地的书册,弯腰拾起一本翻了翻,又拾起一本不解道:“异草全类?传言古树?”
他什么时候对植物感兴趣了?
李辙抖了抖宽大的袖摆,终于扶着书架站稳。
见祝潇潇仍是盯着他,似乎不要到一个答案不罢休似的,只能温声说道:“听你晨间提起想种植柠檬,便起了兴致。”
他从没听过这个名称,担心祝潇潇即便拿到种子也不得要领,这才想到要来书阁翻一翻,哪怕是找到相似的东西,也好弄清楚这果树的习性和种植环境。
祝潇潇顿了顿,将书重新放回架子上,淡淡道:“你找到什么了?”
李辙没回答,却是观察着祝潇潇,轻声问她:“你生气了吗?”
“……”她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祝潇潇摸了摸脸,活动了一下面部表情,咧开一抹假笑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看我像生气的样子吗?”
李辙目光柔和,“不像,大约是我想岔了。”
这分明就是在顺着她说!
祝潇潇深吸一口气,索性不装了。
“我问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猝死?”祝潇潇一把拖过李辙,捏着他细瘦的手腕愠怒道:“晚上不睡觉赶稿子,白天不睡觉查攻略,你是谁?神仙吗?”
如今不是缺吃的时候了,他却比没粮食时瘦得更加厉害。
这要是走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祝潇潇采阳补阴了呢。
“潇潇,你弄疼我了。”
李辙被带得撞在书架上,他挣扎了几下,摆在架子边缘的一些书册纷纷坠落下来。
祝潇潇抬手挡去大半,最后干脆直接将李辙拽到另一边,禁锢于双臂之间。
“你看着我,”祝潇潇强势要求。
李辙犹豫了一下,抬起双眸无奈道:“你怎么了?我自觉精神还好……”
“我不喜欢太瘦的。”
祝潇潇直接下了结论。
李辙怔了怔,抿唇别过脸去若无其事道:“我知道,我会好好吃饭。”
这是吃饭的事儿吗?
祝潇潇开始觉得不耐烦了。
“我不喜欢打哑谜,我直接问你,”祝潇潇掰过李辙的脸,一字一顿问他,“这么折磨自己,你到底想做什么?”
从前李辙虽然熬夜,却也不是现在这样成宿成宿的不睡觉。
就好像他在憋着一股劲儿,用尽全力燃烧自己,以求达到某种目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