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屯。
沉清秋又等了一天,接到了廖局长的电话。
廖局长大发雷霆:“张大山是怎么回事!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这都多少年了,那县制下从来没发生过没有出过这么多条人命桉!
现在军方都出动了,要他逞什么能!
沉清秋也知道有些本来就嫉妒的人又开始说风凉话了,马炮乡毕竟在张家屯治下,张大山是要担责任的。
这已经出动了军方又丢了三条人命,更要说他无能。
“有能耐他们抓人去啊,在这叨叨个屁。”沉清秋都囔。
廖局长道:“你赶紧把他叫回来,这个事情军方已经插手了,不归我们办……”
沉清秋道:“要实在风言风语的吃不消,办了这桉我就让他辞职,我们家没在怕的。”
廖局长差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你的前程你也不要了啊!”
“我也辞职呗”,沉清秋道,“叔,您别老召他。我俩想好了,有什么后果我俩担着。”
廖局长提起一口气,正想破口大骂。
突然就没了声儿。
沉清秋:“???”
听着那边好像有人来说事儿。
叽里咕噜的沉清秋也听不清楚。
廖局长很急,也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都没撂就走了。
沉清秋屏息听了一会儿。
有人喊了一声“出动”。
沉清秋心口狂跳,她琢磨着是张大山那边有信了。
“妈。”
这时候张小鱼在她身后突然叫了一声。
把聚精会神的沉清秋吓了一跳。
“宝,咋了?”
张小鱼神色难得凝重:“杜爷爷带着人骑马出去了。”
沉清秋一惊,跑出去看了看。
张家屯镇是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镇上的老猎户都骑上了骡子,猎枪已经上交了,都是空着手。
就连花大娘也带着妇女队伍跟在后头。
沉清秋连忙追上去:“花婶,咋说啊!”
老杜实在是分不开身,奔着就出去了。
花大娘倒是赶着骡子过来招呼了她一声。
她道:“清秋你别怕,关好门待在家。”
沉清秋急道:“不行啊!他有枪!”
她以为张家屯的猎户打算去堵人。
可是张家屯的猎枪早就管制了,全镇加起来也就三杠猎枪。
花大娘那些妇女同志手上更是没有。
这不是送命去吗?
花大娘道:“你放心,我们就是去叫嚷两声。”
沉清秋也没法,她一个“文弱”的搞书面工作的,连个骡子都骑不明白,真真一点忙都帮不上。
当下虽然心惊肉跳,却也只能赶紧在街上招呼大家都小心些,看好自家的孩子千万别跑出镇去。
……
张家屯下辖所有的乡村、村,都是有狩猎传统的。
汉子个个能骑马,妇女个个也彪悍。
这一下子吵吵嚷嚷的全部出动了,造得声势浩大。
沉清秋在家都能听见他们在山上吼。
不夸张地说,惊得山中的鸟兽也不得安宁,一批又一批的鸟雀乌压压地从天上飞过去。
这种情况下,再狡猾的猎物,也难沉得住气,一处安生躲着。
张大山前头,是钻了牛角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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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打猎时,除了伏猎,还有围猎。
围猎时造出的声势越大,惊得猎物四处逃窜,也是下手的好时机。
……
张大山这次沉得住气,在山里蹦了足三天。
老杜在各乡村积威甚伟,一声令下自是都配合的。
这本是一鼓作气的事情,再而衰三而竭。
晏和跟着,有点毛躁了起来。
“这么多人力牵扯着,他万一躲着不出来怎么办?”
张大山道:“不会,他是想死的人了。”
前头说过,那猎户无父无母,无儿无女,他还有什么牵挂?
最最要紧的是,张乡长给的那份名单里头,有一个婆娘是亲手抽了他媳妇嘴巴子的。
他把那个婆娘留着没杀。
想着是想留在最后的。
赶狗入了穷巷,他必定要殊死一搏,拿了一条人命在手上,他都赚了。
……
沉清秋又等了三天,特娘的又瘦了两斤。
这闹的动静太大了,搞得老葛都惊动了,打电话来问了好几回。
据说县城那些记者都等着呢,愣是没有一个有胆子过来抢头条的。
老葛只是提醒她一句:“闹那么大的动静,要是没抓到人,可丢人丢大发了啊。”
倒是老李沉得住气,硬是一个电话没打。
沉清秋打电话去探过李夫人的口风,李夫人还在家里养病,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还挺轻松愉快的。
可见老李把家里瞒得铁桶一般。
沉清秋就琢磨着,老李也是在赌。
这次要是抓不到人,不但张大山的脸面丢了个干净,老李一场豪赌也一败涂地。
她只是花了一点心思分神想,如果这次不成,这当父亲的这辈子算是完了。
然后就开始专心担心她自己家的男人。
终于是等到那天半夜,沉清秋睡眠质量不行,半梦半醒的接到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张大山疲惫的声音。
“清秋,我明天回家了。”
隔天一大早张大山就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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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套又脏又破,胡子拉碴,眼睛通红。
一句话没说先去洗了个澡。
张含秀就在那哭:“为啥要干这个?家里又不缺吃不缺穿,辞职算了……”
张小鱼默默地走过去把她拉走了。
沉清秋从他打了电话来以后就没睡了,一直等着。
等张大山快速地洗了个澡出来,她还笑了笑。
都这样了他还把胡子刮干净了。
他走出来把沉清秋一抱,顺手捏了捏腰。
“怎么瘦了?”
“热得吃不下饭。”
沉清秋也没多说什么,把他领进屋就让他躺下休息了。
张大山大概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躺在炕上就沉沉地睡着了。
……
沉清秋在张大山身上趴了会儿,也就打了盹儿,就爬了起来。
倒不是她格外勤快,实在是这几天担惊受怕的睡也睡不踏实。
她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奇怪的是现在上午九点多,又逢假期,家里竟然静悄悄的。
等她走到前院才看见,张小鱼端着个小板凳坐在紧锁的大门边。
“宝,干啥呢?”
张小鱼道:“有一些记者来,我让他们别吵。”
“你有好好跟人家说不?”
“嗯,我可讲礼貌了。”
沉清秋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那妈先出去了,你爹还在里头睡觉呢,宝你看着门啊。”
“好嘞,再有人来我会好好跟他们说的。”
“嗯!”
沉清秋又问了她弟弟哪儿去了。
张小鱼嫌弃地道:“提个菜篮子出去半天了,不知道哪儿去了。”
这几天沉清秋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孩子们都比较敏感,小鱼和小实一直围着她团团转,就连双胞胎也不怎么捣乱。
终于看到亲爹回来了,小实那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
立刻挎着他心爱的大篮子,奔向了他向往的菜市场。
沉清秋道:“让他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