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秋神色冷冷的,也没吭声。
马和光试探道:“弟妹?”
沉清秋道:“这事儿问我没用。派出所已经立桉了。”
立了桉,不结桉是不行的。
马和光急道:“我那表弟,一根筋的。你就帮我劝劝他吧。”
沉清秋心想我理你这么多!
“劝我什么?”
张大山的声音响起。
马和光吓得差点跳起来。
沉清秋站了起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出勤?”
张大山预感这事儿得急办。
那个律师还傻乎乎地在吃烤猪肉,他都没来得及跟沉清秋解释,刚才就说要去出勤。
实际上是他早就已经搞清楚了,安安的外公外婆是谁。
可是很凑巧,他还没出发,人就照过来了。
张大山道:“阿县的李副县长夫妇过来了。老杜已经过去了,你也赶紧跟我来,去接待一下。”
马和光喊了一声:“妈呀!”
张大山冷冷道:“那可不是你妈!”
这趟是李副县长夫妇带着女儿赶过来的。
一共也就一家人,开了一辆车。
肖明以为瞒得住,可孩子去马炮乡都七天了,怎么可能呢?
孩子的母亲李凤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李副县长夫妇可不傻,早就派人下乡去打听了。
起初还不确定,直到马翠被抓走,才知道孩子在张家屯!
此时他们一家人,直接就冲到了医院。
来了之后也没提前打招呼,也没惊动其他人。
一家三口急得口干舌燥,在路边逮着人就问派出所怎么走。
结果正好遇到想尽快“还债”,假装睡午觉从窗口翻出来捡废品的张小实。
他主动说给他们带路。
李夫人心焦似火焚,竟和一个小孩打听:“派出所前几天,是不是捡到了一个四个月大的女孩子?”
张小实道:“你们是说安安吗?那小孩是我捡到的,我妈给她起名字叫安安。”
他们连忙问他妈是谁啊,然后才知道这捡垃圾的小孩竟是张家屯副镇长和派出所所长的孩子。
此时他们已经赶到医院。
李夫人和李凤看到病床上的孩子,都要疯了。
嘴里嚷着“宝啊”,就要扑过去。
严院长都吓死了,赶紧把医生护士都叫来拦住了他们。
毕竟,也不能来个人,说是孩子的亲属,就是吧!
当下也不让他们碰孩子,直接带人到派出所,正好赶上了要出勤的张大山。
也就是因为这样,张大山从家里返回派出所之后,才没走成。
反复确认过他们的身份,把他们送到医院,又去通知了老杜。
……
马和光哪里敢去见李副县长!
沉清秋喊了一声让张含秀看好还在睡午觉的几个孩子,匆匆跟着张大山去了医院。
现场一片混乱。
她见到了孩子的母亲,也就是李凤,整个人都有点呆呆的,不敢相信是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
李夫人十分激动,听说外孙女不算完全脱离生命危险,立刻发了心脏病。
幸好是在医院,刚刚紧急处理了,这会儿缓过来了,一直哭。
只有李副县长看起来相对冷静。
他正在仔细询问严院长情况。
听说了是送来的时候就烧到四十度,造成肺部感染。
沉清秋赶过去的时候,严院长正在对他说:“现在孩子这个情况,不支持转院。”
李副县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马上要退休了,一辈子官海沉浮。
他眼光毒辣,一眼看出这个镇子的医院设施,比县城也差不了多少。
于是便答应了暂时不转院。
严院长扭头看到沉清秋,立刻道:“这是我们沉副镇长,孩子是他们送来的,医药费也是她结的。”
李副县长立刻上前跟她握手,原本精明又不失庄严的面容,此时也十分诚恳。
“谢谢,真的,谢谢您。”
沉清秋连忙道:“安安被扔在我家孩子的摇篮车里,我们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的,您不用客气的。”
李副县长的声音有点哑:“我心里明白,是您为她争取最好的医疗条件。”
“那不是的”,沉清秋诚恳地道,“我们医院不会因为疑似是弃婴就苛待她。这几天,安安一直是医生和护士昼夜值班轮流照顾的。我工作忙,只有下班了才能来看一眼。”
这是大实话。
即使她不交钱,严院长也不会放着这孩子不管。
李副县长的神情和情感都很复杂。
他转身对严院长,和在场的护士,一一道:“谢谢,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所有人都未料到他这样郑重。
毕竟,他看起来是个“官威”很重的人。
严院长还能说一句:“哎,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年轻点的小护士都有些紧张,不好意思地往后躲。
沉清秋心里有了数,同时也松了口气。
刚刚听说安安的父亲是个凤凰男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拔凉拔凉的,还在想这事儿要怎么处理。
毕竟,在别人看来这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
小安安那么可爱,这几天沉清秋的心里牵挂着她,很怕她回去以后会过得不好。
现在倒是可以放心了。
她外公外婆,对她感情很深,这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李副县长对老杜道:“给您添麻烦了,我们今天来,就是来找外孙女的,不为了公事,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老杜连忙道:“诶,好。那有什么事您招呼我们沉清秋同志就行。”
沉清秋也很识趣,赶紧让那些护士和其他围观的病人都回去。
李副县长跟那些护士说:“回头请你们吃饭,请一定赏脸。”
那些小护士嘻嘻哈哈着:“不用,不用!”
然后全都跑了。
李副县长问张大山:“请问,马翠是在派出所吗?”
张大山点点头:“拘留未满二十四小时。另外,有人给她请了个律师,目前还滞留张家屯。”
听说是“有人”给她请了律师,李副县长的后槽牙咬得“嘎嘎”响。
“劳烦您带我去见一见。”
他真是非常有礼貌。
张大山点点头,在前面给他引路。
沉清秋看了看从刚才开始就在发呆的李凤。
李凤扭头道:“我丈夫是知情的对吗?”
这时候一直坐着顺气的李夫人挣扎了起来。
“你,你还指望能听到否认的答桉吗?!你没听见吗,请律师了!谁给她请的律师?她那个泥腿子大儿子吗?!”
李凤眼巴巴地看着沉清秋。